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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北方寒冷的草原的上,冰冷的寒风卷起枯败的草,无数人围拢着举着火把,凛冽的寒风将火焰吹出斜斜的残影,在地上投下一道道冰冷的杀机。
三名白袍祭祀站成三角的形状,注目着高高的祭坛,贺若可汗与将领们身穿草原传统的祝祷服饰站在他们身后,白神教信徒们围着祭坛拍手,跳着奇异的舞蹈,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被反绑着押上了祭台,她被人塞住了嘴,瞪着一双硕大清澈的眼睛注视着脚下的场景,眼睛里流出一道道眼泪来。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不止中原,草原亦是。
随着一系列繁琐的祷告仪式结束,贺若可汗亲自举起了火把,他眼神庄重,步履威严,在少女奋力的摇头流泪中将第一束火焰扔向了祭台,紧接着,四方的信徒将手中火把扔上祭台,引着易燃的深绿色液体倏地燃起赫赫的火焰。
草原纪年,冬月初,贺若可汗献阏氏女于天。
当夜始,天降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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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暴雪,寒冷,兵戈。
仿佛是毁天灭地的大灾难,恍惚中有女人尖利的哭喊,她一边哭喊一边蹬腿,冰冷的雪地里尽头涌动着湖水般的浪潮,挟持天之怒,然后骤然间掀动起雪崩的雪浪,仿佛是天地的巨人忽然跪下,轰地一声,将一切淹没在风雪之中。
周殷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坐起来。
“怎么了……”
唐放揉着眼睛坐起来,他裹在厚厚的绒毯里,听到身边的异动醒过来,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下意识地先五指成梳帮周殷抚了抚后背的头发,“又做噩梦了啊?这次梦什么?”
周殷疲惫地捏了捏山根,摇摇头:“没事,还是那些。”
大洪水,大风暴,血,血腥屠杀,有时候梦境里会出现死去的亲人,都是些血腥的、光怪陆离的梦境。好几天前周殷做梦唐放还以为是他压力大,心说也不至于吧,这都才刚过国境线还没开始打呢,周公子现在心理素质这么差了?后来问了那些将领,他们说他们也做梦,只是每个人程度不同,唐放这才明白,白神教的技能点居然这里也有。
“扰乱心神,”唐放总结到位:“没有什么实际杀伤力,多点点安神香罢。”
唐放甩了一下头发,赤着脚去点安神香,看着隐隐约约透进帐篷的天光,想着也就是再过半盏茶他们的亲卫就该催他们起床了,心中问:“小孔捷,你昨夜做梦没有?”
孔捷:“没有,我睡得还挺好的。”
唐放回头对周殷说:“可能是那个手串的事儿,孔捷他就从没做梦过。”
原本唐放的梦境是和孔捷相连的,但是最近他大部分时间不在他身体里过夜。
孔捷主动说:“把手串还是还给国公罢,我不干什么事,带着也没有用。”
唐放笑:“不用,几个梦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事实上,一越过国境线周殷都不怎么披狐裘了,统帅嘛,他要确保自己的体温感知是和即将上战场的士兵是一样,确定这样的天气里自己的兵能急行多少远,能抵御什么程度的严寒,是否会因为寒冷而影响两军交锋厮杀,这些细节之处他是必须要心里有数的,这要是真不做梦了,士兵还做梦呢,他把握不住底下人的精神状态,那反而麻烦了。
唐放掀开大帐,和周殷一起走出去,举目去看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屈突那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赶不赶得上趟。”
此处乃是塞罕坝的北麓,临神眼湖,地处浑善达克沙地的东缘,只见远处山脉延绵,不是很高,呈坛形,并不险峻的山地上树林有疏有密。他们的大军则沿着塞罕坝的方向驻扎,一眼望去联营十二座,占地几近千亩,军旗招展,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呼喝之声。
唐放的目光落在远处混沌不清的天际线处:这已经是第七天不出太阳了。云层厚重得根本看不到天际的具体情况,哪怕是他此时也要承认,他已经感觉到冥冥中有什么神秘的力量正在操控这个战场。
此时宜宁忽然神色匆匆地走过来,朝着周殷耳语几句。
周殷对唐放说:“炊事所的鸡鸭又死了一批。”
唐放皱眉。宜宁也看着他。
唐放:“不能再等,再等下去军心就要开始乱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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