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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树苗乃是沉阳木, 这种木头生于西北魔界的极阴之地,那里乃是凝结了历代天魔精魂的地方。
沉阳木日夜被天魔族精魂滋养,生于极阴之地,却沐浴阳光。
明明是极其阴邪之物, 但是却生得金枝绿叶, 看上去分外地神圣。
沉阳木乃是天魔族历代相传的圣物, 沉阳木可养神魂。
沉阳木可以说是天魔族的第二条性命。
有沉阳木在, 就算金身损坏,只要神魂不灭, 寄存于沉阳木内,便可使得金身重塑。
江梓念听得他这一番解释过后,不知为何,他此刻心中却好似并没有他想的那般惊讶。
穹天的个性, 他这些日子已然摸得最清楚不过了的。
穹天说过, 他从未恨过他。
仅这一句话, 他便已然可以戳破在原世间, 他与穹天见面时,他的谎言。
穹天说恨他,说恨不得杀了他。
不过是逞强罢了。
穹天怪过他, 但是从未想过真的杀了他。
江梓念想起这人下在他身上的生死契。
他想起了在那梦中, 他曾看到的, 这人在他坠崖后拼命寻找他的模样。
他甚至想要与他结下魂契。
魂契, 便是以命抵命。
江梓念看了穹天一会儿, 穹天只觉得他的眼神似是有些奇怪。
江梓念忽而道:“这沉阳木, 若不是天魔族也可以用么?”
穹天看了他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有此疑问,他想了想,道:“从未有人如此做过...”
但沉阳木向来是天魔族的用来保命的最后法宝,是天魔族的第二条性命,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命给旁人?
穹天思索了片刻后道:“沉阳木本是为天魔独用之物,若要旁的族类来用,恐怕沉阳木无法自己生长,它生于极阴之地却需得极阳正之物才能生长。”
“恐怕需得天魔的血方可浇灌。”
“寻常的血还未曾有可曾纯正炽热的阳气,需得心头之血才好。”
穹天说完之后,却见江梓念微微沉默了。
江梓念看着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复杂。
穹天道:“天魔孤傲强大,无人能取得天魔的心头血,除非是其自愿吧。”
江梓念使用过两次求助机会之后,他早已是神魂脆弱。
穹天多年再见他的时候,莫约是察觉出了这一点。
天魔乃是上古魔神的血脉,其心头血炽热纯正,浇灌沉阳木自然会有些疼痛。
江梓念最初不知其心,却当真还以为他是有意要折磨于他。
如今想来,当时的事,却有许多可疑之处。
穹天待他从来都是赤诚与真心,他这个人看上去倨傲,难以接近,但其实一旦真正入了他的心,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真心倾覆。
但江梓念从未相信过他,甚至不曾给予他一点坦诚和真心。
穹天能在他背叛之后还选择再一次相信他,江梓念与他相伴了几百年,他却还是从未相信过他。
如此想来,或许江梓念亏欠了他太多。
穹天见江梓念忽而不说话了,他只以为是他倦了。
穹天看了一眼那沉阳木。
那沉阳木依旧沐浴在那缕明媚的阳光之下。
穹天握着江梓念的手紧了紧。
他忽而便看了江梓念一眼,有一句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他身为魔后,穹天为魔尊,他的便是江梓念的。
若是以后江梓念当真有用得上这沉阳木的一天又何需他多言。
但这也不过是穹天自己心中想得罢了。
他到底未曾对江梓念亲口说过,他亦不知道在五十年后的某天,他当真会如他想的那般那样做。
穹天当下带着江梓念找了一个宫室去休息了。
是夜,宫室之内略有些阴冷。
四处的石壁,两人睡在石床之上。
江梓念寻到了身旁的一处温暖源,他当即微微侧身。
穹天当即将他一把揽进怀中。
咚咚咚...
江梓念又听到了穹天的心跳之声。
那么明显。
两人离得太近了,他从未觉得穹天与他这般近过。
他一闭眼,耳边萦绕地却全是这人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身上淡淡的体温叫人觉得那般的温暖。
只是江梓念却始终觉得自己心中空荡荡的。
就算那人的温度再暖,他却始终只是觉得空寂。
江梓念微微靠近了他。
夜里冰冷,他们又如同那夜雪峰之中一般,想拥而眠。
时隔多年,经历了那般的变故之后。
终于,兜兜转转,经历了太多的误解,太多的痛苦,最终,这一刻,两人或许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彼此尚且能信任对方,尚且还能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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