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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不久,苏韶像往常一样起床, 脸上毫无颓色, 半点都看不出来长途跋涉又一宿没睡。
苏韶推开门, 恰巧遇到急匆匆朝着这边赶来的婢女。苏韶认出来她是信王身边的人, 停下步子不解地道, “可是王爷出了什么事?姑娘为何如此急切?”
婢女看到苏韶后颇有些意外, “楚公子?公子总算是回来了,昨天一整日房门紧闭, 王爷还以为您出了什么事, 正派人到处找您呢。”
苏韶低头流露出几分歉疚, “不告而别是子修不对。子修这便过去, 王爷现在可在院中?”
婢女给出肯定的答复, 走在苏韶身后,与他一起回去。
他表面沉稳如常,实则细细思考该如何应对。
李长治不清楚他的另一层身份,且有拉拢之意,苏韶明面上是魏王的人,他作为魔教教主与李长泽的关联必定不能暴露……其实没有必要说谎。
冬日里的寒风实在是冷, 李长治虽然奇怪苏韶去了何处, 身为手握大权的亲王, 凡事用不着他亲自去做,只要脸上挂起表情, 好显得自己忧心忡忡就够了。
苏韶过来的时候, 信王正站在窗边, 挑起帘子目光空茫地看着外面。听到声音后他回过神,发现来的人是苏韶,眼中的担忧慢慢化去,“子修一声不吭突然消失,真是要本王担忧。皇兄既然让你跟着我,本王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殿下……”
李长治来到苏韶面前,拉着他到火盆跟前,“冷不冷?快过来暖暖。”
“让殿下担心,是子修的不是。”温暖的气息将他包裹,苏韶柔和文雅,不紧不慢地离李长治远了几步,“殿下想问什么?”
“丢下本王一个人,大半夜也不回来,可是皇兄召见?”信王仗着自己年纪不算大,装起可怜来熟练极了,毫无违和感。
苏韶沉默半晌,“并非如此。只是子修有些私事要做,这才匆忙离去。”
“罢了罢了,你不想说,本王也不问这讨人嫌的话了。”信王道,“子修认为,如今江湖如何?本王此行可有结果?”
李长治抛出的这个问题,正是明面上苏韶被派遣到他身边要做的工作。既然上司开口,苏韶自然要尽心竭力。这几日他所见所闻皆记在心里,尤其在陨星坞现身之后,对几个门派的认知加深了不少。
安逸的时间久了,他们只顾着自己的势力扩张,早已把皇权抛在脑后。
苏韶道:“与二十年前相比,算不得什么。只是人心所向,江湖势力存在已久,向来如此,即便是违反我朝律法,也不好一朝反目。殿下若想有所动作,还请三思而后行,免得背上不仁之名。”
“子修说的有理。”李长治应了一声,只是苏韶说到最后,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对方身上,显然没有听进去。
苏韶不再多劝,在心中记下来,好提醒魏王多做准备。
魏王有实权,比起信王这边,堪称铜墙铁壁。信王年轻又无甚势力,不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把人安插在魏王身边。倒是他看得出来,苏韶忠心耿耿,起码现在,他的心思还是在魏王那边。李长治不敢说自己兄长的坏话,也不敢在苏韶面前暴露太多心思。拉着苏韶吃完饭,又闲聊了几句,就让人回去了。
苏韶回去睡了两个时辰,睡醒后收拾了一下自己,面具放到一边,束好头发,换下一身天青色衣袍,更显得温润如玉。
弄好没过多久,褚昭就过来了。
他瞧上去也是匆匆赶回来,头上还顶着未融化的雪花。
苏韶打开门,褚昭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白雪,看到他未戴面具的脸后愣了一下,进屋之后身上蒸腾出白色的雾气,他道:“外面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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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韶看他这模样觉得有点好笑,面上也就带出了几分,他合上门,“褚盟主怎么先是来我这里?于情于理,似乎都不太合适。”
褚昭看着他,也笑,“这么一瞧,子修模样果然好看!”
青年发色乌黑,肌肤如同莹玉,没了面具遮挡,让人看得更加清晰。他脸部轮廓优美,整体又带着锐利与英气,乍一看上去与平时模样没有区别,细细观察反而会发现,此时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外柔内刚,看似随和,实则坚定。
苏韶将脸撇到一边,抿了抿嘴,笑意淡了下来,“褚盟主莫要打趣在下。”
“实话实说怎么算得上打趣?”褚昭说完,沉默了一下,同样严肃了神情。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向苏韶,却又毫不聚焦,默默走神。
苏韶被他看得不自在,“褚盟主?”
“啊……抱歉,想起了一些往事。”褚昭摸了摸鼻子,“不知子修年岁几何?你看起来,与一个故人有几分神似。”
“二十有六。”苏韶乖巧地答道。
褚昭眼中的光彩亮了几分,语气却更加忐忑,“子修……可是一开始便叫这个名字?”
“是。”
听到这个答复,男人微微叹息一声,接着又问道,“子修家里可还有别人?”
“没有其他人。褚盟主问这些做什么?”青年眼中的疑惑不似作伪,褚昭不觉得他会在这些事上骗自己,内心升起的希望落了空,只是看向苏韶的表情变得柔和。
褚昭道,“家中曾有一幼弟,若是还活着,也该像你一般大了。”
苏韶沉默着,神色莫名,半晌才道,“那他……还活着吗?”
褚昭摇了摇头,“不说这个。褚某过来找子修,为的还是那件事。”
“何事?”
褚昭笑得心虚,“那件,让子修不高兴的事。”
苏韶若有所思,疑惑地看着他。
“并非我对你心有疑虑,只是人命关天,子修不要耍小性子,讲清楚便好。”对着脸上的烧伤,还有隐隐的熟悉感,褚昭倒是不忍心直接开口询问,讲起话来委婉多了,语气也如同对待晚辈那般。
褚昭这么说,苏韶立即明白了他要问什么,“褚盟主的意思是,你还在怀疑我就是卓仪?”
褚昭道,“听下人说,你昨晚不在府里?可否方便告知去了何处?”
苏韶敛眸,“替魏王殿下办事,不便多言。”
“可是去了陨星坞?”褚昭盯着他的眼睛,不容错过一丝神情变化。
苏韶道,“是。褚盟主要凭借这个定我得罪吗?”
青年太过坦然,毫不心虚地与他对视,没有半点退让。
褚昭拿他没有办法,败下阵来,“我信你,也请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别骗我,好吗?”
“我尽量。”苏韶说。
褚昭笑道,“你还真是坦诚……”
他心里很清楚,苏韶不属于江湖,一旦江湖式微,朝堂必定有所动作。从一开始,他们就如同正道与魔教一般势不两立。褚昭能明白这一点,正是因为他对这里毫不在意,自从失去了家,便没有地方能让他有归属感。可是其他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不论正邪,都太高调了。
“魏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褚昭状似好奇,歪头问道,“信王殿下瞧起来好相处的很,魏王是否也是如此?”
苏韶摇头,“魏王为人严厉,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极少与人亲近。”
“是吗。”褚昭感叹一声,“褚某观子修这般人物,更应当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当日听信王道,你是魏王手下,当真吃了一惊。”
苏韶微笑不语。
“难道你真的没想过参加科考?”褚昭惊讶道。
“没有。”苏韶道,“魏王……魏王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子修于王爷有用,那便跟随王爷便好。”
他觉得说的有些多了,话到这里便闭了口。
褚昭也没再问,只道,“听起来魏王是个了不得的人,可惜褚某身处江湖,区区一介草民,难以观得王爷风采。”
“褚盟主对魏王似乎格外感兴趣?”
褚昭恬着脸笑道:“只是觉得子修对魏王格外崇拜,多夸夸魏王,也好让你对我多几分好感。”
苏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法违心说出反驳的话。
魏王确实在他心里十分重要,他像父兄,也像师长。苏韶能活下来,读书识字修习武功,全都是因为魏王。他的生活简单的很,魔教中人品行有失无法深交,能看到的,接触最多的,只有魏王。
“脸红了,啧,面皮真薄。”褚昭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不会喜欢魏王吧?”
“怎么可能!褚盟主不要乱开玩笑!”苏韶反驳道。
褚昭也不想把苏韶惹恼了,“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一向口无遮拦,若是英尔在还能多少提醒一下。褚某并没有别的意思,子修千万别放在心上。这种话我以后绝不说了。”
苏韶轻轻应了一声。
褚昭又猝不及防地问道,“子修可会武?”
苏韶在信王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文弱书生,为此还特意压制身上的内力,让自己在冬日里更冷一些。尽管方才答应了褚昭,尽量不骗他,苏韶反应极快,几乎没有停顿,神态自然地回道,“不会。”
褚昭漫不经意,“那子修是如何在短短一夜时间,自陨星坞赶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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