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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致予冷漠的看着他笑,心里没有丁点笑意。
英语一生之敌。
周绪起发现他背了这么长时间,笔记本就翻了一页,起身给他端了杯水:“歇会儿。”
谢致予象征性的喝了口,放下陶瓷杯,转回去和英语死磕。
周绪起靠在桌边,反手撑着桌沿,目光自专注的人侧脸下落,最终停在他校服领口处。
前襟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密不透风的拦住脖子以下,他偏头看着,眼睛随着谢致予侧颈小幅度滚动的喉结走。
看了会儿,抬眼望向室外阳台,若有所思。
—
紧闭房门外传来菜刀断断续续砍到案板上的声响,屋外电视机听不清内容的台词琐碎不停。
梁自北安静的坐在桌前,视线没有焦距的望向窗外,过了一会儿,急促炸人耳膜的手机铃声打破一室沉如死水的寂静。
他眼珠动了动,滞塞地转了一圈,侧头看向亮起、不断弹跳着闹钟图案的手机屏幕。
时间到了。
他摁掉闹钟,推开椅子,站在桌前不动良久,才缓慢抬步。
阻隔世界一切人烟的房门前。
“自北!出来吃饭了!!!”滋滋冒泡的油鼓包像一个个被戳破的脓包接二连三快速干瘪,尖锐的嗓门掠起一阵寒凉的风,穿透薄木板准确无误的插进某颗心脏。
尖锐的,冷的,恶言恶语。
梁自北突然在门前抱头蹲了下来,一阵难以抑制的窒息席卷了他的脏器。
不可抑制的很想吐。
“呕——”
不,他不想见,“呕——”
他不想出去,不,“呕——”
不,不能,不能去见……
“呕——”
不要去见,“呕——”
求求你,不要去见……
“呕——”
不要去见…他……
“呕——咳咳咳!”他掐着脖子干呕,闷热压抑的环境掠夺了他全部呼吸。
“咳咳咳!!!”睫毛染上湿意,肺都要咳出来了。
[这成绩能上个二本吗?]
[不至于吧,怎么考这么差.....]
[那谁考了第一欸,去了国内排名前三的.....]
[竞赛学了白学。]
[说到底还得归结于他自作孽,这心态也太不稳了吧?]
“自北!!!!”利剑穿喉。
[梁自北!你学这狗屁竞赛到底有什么用!]
[妈妈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把精力放在正途上.....]
[你考个二本以后找什么工作?像你爸爸一样年近五十去应聘还被瞧不起吗?!]
[梁自北你告诉我,这就是我们养你十八年你给我们的回报?]
[你以后是不是还想啃老?!!!]
砰——
巨大的砸门声席卷而来。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潮水般涌来的锐器叫喊刮破耳膜。
梁自北捂着胸口剧烈喘息,骨瘦嶙峋的躯体蜷起,脖子上浮起的青筋犹如一条条蠕动扭曲的蛆虫尸体。
令人窒息。
“真是烦死了。”屋外的女人许久没听到动静,扭头就走,小声嘀咕,“爱吃不吃,天天这幅样子也不知道做给谁看.....”
房门是枷锁。
他跪在门前,额头抵着门板忏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房门小心翼翼的开了条缝。
里面许久未见光的人颤抖着全身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梁自北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他得走,他要快点走,快点逃离这里。
充满他全部罪过的地笼。
“欸,吃饭了你去哪?”女人发现他,尖声尖气的叫道。
梁自北抬手握上门锁,试了好几次,手臂抖得厉害,指尖哆嗦着一次次错过门栓。
他在恐惧。
不,他不要出去。
不,他不要……
都是坏的,他不能他别……
求求你了,能不能别去见他……
终于拉开门栓。
“你管他爱去哪去哪,天天赖在家里混吃等死....”没等身后推着轮椅的男人说完,门开了。
周绪起将原本拎在手里的书包甩上肩。
一辆外表和年久失修的站牌色调相仿的公交缓缓停下。
谢致予摁熄手机,指了指方停在眼前的公交车,“我有点事,坐这辆。”
“你先回去。”
周绪起“哦”了一声,朝他挥手。
目送肩背笔直的少年,车门哐嘁一声折叠合拢,周绪起站在原地低头叫了辆车。
“去南城步行街。”
“......”
小车速度远快于走走停停的长条公交。
周绪起甩上车门,踏进装修明了敞亮的咖啡厅,厅堂内安静,时不时传来几声礼貌克制的低声叙话,间杂敲击键盘的声响。
服务员弯腰想将他带往合适的空位。
“不用领我。”周绪起挥手拒绝,径直走向前台。
“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目了然的吧台,几张小圆桌,再往边上四角排列着一个个靠窗仅三面遮挡的隔间。
他瞄了眼点餐牌,随机点了杯招牌。
“好的,您可以先去一旁稍等。”
周绪起走向左面向街仅剩的隔间,褪下书包丢到一边。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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