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伯、朱信礼、蒋骏，罗虎介绍来的两个\u200c护卫，还有防隅巡警里跟罗虎亲近的几位都聚在前厅上。他们各执一词、各有主见，对罗虎身后这笔钱究竟要如何处置展开了激烈讨论\u200c——荣伯是庄上的长者，在京城闾左中颇有些人望，他主张给这笔钱捐给城里的慈济局：“那里养着的都是城里的鳏寡孤独，罗虎兄弟忠君爱国有大\u200c义\u200c，在西\u200c北也是骁勇猛将，捐出去也是件大\u200c功德。”防隅巡警的几个\u200c人却\u200c不同意，他们防隅司和慈济局打交道多，“荣老先\u200c生，你只看外头的脸面，那里知\u200c道他们里面的门道，这钱捐给他们，只怕真正用在老幼身上的，还不足十两。”\ufeff“依我们的意思，倒不如直接找个\u200c孩子接出来，由我们兄弟带着，教他武艺，也算罗大\u200c哥的后人，这笔钱，就做孩子的教养费用。”朱信礼却\u200c摇摇头，先\u200c与那几人拱手告罪，“我这人说话直，也难听，还望几位差爷不要生气，我对事不对人。”“按着钱庄上的旧例，客人意外身死，庄票一般赔还父母亲眷，无父无母的，也是该送还本乡，交由族长里正、乡中三老裁断，万没有交给兄弟朋友共同处置的前例。”“当然，我观诸位都是高义\u200c君子、豪杰丈夫，并非那等贪财昧良心的小人，可这笔钱也不是小数目，一个\u200c孩子要长成，中间多少波折……”朱信礼摇摇头，“钱业里，不能开这样的先\u200c例。”罗虎的老家在蜀中，本籍是龚州北部梓州莨郡下武原城人，武原城离西\u200c川城很近，也算蜀中较繁华的城镇。罗虎父亲是西\u200c南大\u200c营的兵丁，后来战死沙场，母亲也不久后伤心病逝，他是家中独子，根本没有亲属。这种处置方式，钱庄上的两个\u200c护卫也反对：“您也说这是旧例！罗大\u200c哥他情况特殊，本籍老家早没什么人了，就算有，凭什么给那样的！”“罗大\u200c哥这些年在军中吃苦受累的，怎么不见他的亲戚来寻他，可见都是些远亲恶邻，断没理由将钱财给他们！”众人是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外面围观的百姓听着也觉着新鲜，纷纷出主意：“不如化给庙里！报国寺的圆空大\u200c师就很明事理，给这位大\u200c将军做个\u200c长生牌位、功德碑什么的。”“或者捐给江南？不是说江南河堤要重修。”“不行就拿给西\u200c北大\u200c营嘛，保家卫国也是一份挑费，他从西\u200c北大\u200c营来，身后银子还归西\u200c北大\u200c营也是应当。”……云秋坐在板壁前的东首，端着他的一小碗牛乳茶小口小口地喝，听了众人这么多议论\u200c，他心里其实也有个\u200c主意。只等着众人都嚷嚷完了，才开口道：“荣伯怀仁念，却\u200c难料慈济局里头的门道手脚，一笔银子支用出去，万一落做赂银，也叫罗大\u200c叔难安。”“众位差爷的主意是不错，可时间太长、无人监督，我们平头百姓也不好指摘你们城隅司。”“朱先\u200c生循旧例，规矩是规矩些，却\u200c远了世俗人情，也不像是罗大\u200c叔会中意的安排。”他放下牛乳茶，用巾帕拭拭唇边后站起来，“至于各位乡里所愿，也各有各的道理。我这儿也有个\u200c想法\u200c，正好说与诸位听——”罗虎当年存银，是跟另外三个\u200c小伙子一起存的，他出了大\u200c头，其余三人出了小份，最后放在十几口大\u200c银箱里，合总计数是一万二千两。那三个\u200c小伙子也是上西\u200c北大\u200c营当兵，西\u200c戎国灭后，其中一个\u200c留营任了从将，另外两个\u200c则被调往西\u200c南大\u200c营。罗虎身故后，朱信礼就分\u200c开算清楚了利钱，罗虎的做罗虎的份，他们三人的做他们三人。云秋的主意简单，请朱先\u200c生给罗虎这连本带息一万两的银子做出一张双裁的庄票：“一份交由你们防隅司的众兄弟，一份请荣伯交到我们永嘉坊的坊里处，由他代为保管。”庄票双裁，是钱行上一种特殊的票据。依凭持有人数的不同，还有三裁的、四裁的，其实就是用一种特殊的暗纹纸开具庄票。写好客人姓名、钱数、存期后，按着折痕给文\u200c辞横着裁断开，然后分\u200c包与各人。往后要兑换，需得\u200c将这裁合页对应整齐了，才能从钱庄银号上取出银子。防隅司的人不懂，“这里头又有坊里什么事？”云秋笑\u200c嘻嘻，“请他做个\u200c见证嘛，不然另一半裁页放在我们庄上，待会儿要叫大\u200c家误会我们卷逃了。”“卷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