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纪月开完周会,回到办公室,一眼看见放在办公桌上的花束。她走过去,拿起上面的卡片,正面是手写的一句谚语“bemytulip,eternalandbrilliant”,反面是花店的logo,她看完卡片,又去看花。
这是一大束纯紫色的郁金香,蓝紫色的花瓣边缘带着流苏,一层一层迭在一起,像吉普赛女郎的裙摆。
纪月知道是谁送的,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宋霁辉给她在花店订了周花,花店每两周准时送来办公室,而且他挑的花也很有他的性格,主花一定是最当季的花材,所有的配色也都是温柔如水的感觉。
今天这一大束郁金香,却有点不一样,饱和度极高的颜色,浓烈得不像他喜好,可是纪月当下并没有多想,她拿出手机,在点评里找到这家店铺的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您好,日比谷花坛。”接电话的女店员,声音很年轻。
“我想问下,能不能取消收到的花。”
店员似乎怔愣了一下,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请问一下,您是订花的,还是收花的客人?”
“我是收花的那个。”她顿了下,“我不想收到花了。”
“噢,小姐,您的地址是哪里,我帮您查一下。”
她在电话里报了公司的地址,和自己的电话。
过了一会,电话那头的人才说话,“不好意思啊,您这个地址,客人订的是一年的花束预定,每两周给您送去。”女店员也显得很为难,“因为是预付的订单,如果要取消的话,建议您联系下客人。
纪月“嗯”了一声,“谢谢,再见。”随后挂断了电话,她捏着手机,思索了一会,目光又停留在花瓶里的那束花,半开不开的郁金香,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她又拨通了宋霁辉的手机,响了一下,就被挂断了,于是,便把电话放在一边,点开咨询公司发来的数据资料,重新修改商业项目和计划书。
除了风投,她还想引入纯投资人的事,她和梁辀讨论了之后,今天一到公司,就去见了赵之望。
赵之望听完她的话,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他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我理解你的顾虑。我们的盈利点,未来会很依赖和当地政府的关系,你担心风投的资本化思维,会干涉到日常运营管理工作。”
纪月没有说话,她将空白时间留给赵之望。
“Mark和我说了,种子轮愿意投1000万,条件是至少要占20%的股份,并且之后的天使轮,需要占到至少25%,随后的每一轮融资,他都要得到7%的股份。你有没有想过,引入纯投资人后,即使每人不超过10%的股份,股权池还能剩多少,这些都会让创始团队的股份,在每一轮都被稀释得更厉害。”
纪月微微蹙眉,Mark开的条件太过严苛,这也是她急于想引入纯投资人的原因,她想有更多的筹码去和他重新谈判,“所以,我希望能有自然投资人,深刻认同我们的价值观和团队,信任我们。同时,能够让VC做出让步就更好了。”她回道。
他的语气刻意和缓下来,声音也带着笑意,“纪月,你的想法我很认同,不过,还是有些过分理想化。”
她抿了下唇,没有否认。
“我会仔细考虑的,对了,你给Mark的那份商业书,我也看了,很不错。不过,在一些支持的数据上,你要再好好评估一下,我觉得还是太过于理想化了,这是你的老毛病。”他转过身,又重新坐回办公桌前,“你有没有什么投资人人选。”
“柳宗霖。”纪月缓缓地说出口。
赵之望忽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诧异,他思索着,不经意间,手指轻轻地在办公桌上敲击了几下,“梁辀给你的意见吗?”
她摇了摇头,“其实,最开始和你讨论商业模式的时候,我脑子里就想到柳宗霖先生。”
他重新打量着眼前的人,纪月算是他一眼看中的,他喜欢她聪明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心狠的人,“嗯。确实。他最着名的投资,其实有一点政策前瞻性在。”现在,她比他想得更聪明,更敏锐。
柳宗霖可以说在文旅行业大名鼎鼎,他作为纯投资人,在2000年代初,就投资了还不具规模的中国免税集团。当时免税集团只有一个股东,就是中旅集团,他用650万获得了其49%的股份。2005年开始,国内经济开始腾飞,出国旅游不再是奢望,而免税店也早已经遍布全国各大机场。中国免税集团在2015年上市,上市时估值已超过3000亿人民币,在股份多次套现离场后,柳宗霖目前仍持股24%,而他也已经得到超过800亿的投资回报。
“其实,他之后所有的case,都离不开和国有资产的合作,我觉得他比起VC,会更喜欢我们的商业模式,而且,在投资协议里,他也会比其他人更慷慨。”
“行,这个人选很好,我会尽力,周中的时候,你也把日程留出来。”
纪月点点头,起身,捋了下有点褶皱的裙摆,“那我先走了。”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纪月才接到宋霁辉的回电。
“不好意思,刚才在工作。”
他从来不会挂她的电话,除非就是在工作中。
“嗯,我知道的。”
“打给我有什么事吗?”他似乎在整理办公桌,她从手机里听到纸张摩擦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她抿着唇,想了一下,随即开口,“你在花店订的花,能不能取消订单,也不用送给我了,怪浪费钱的。”
她听到手机里,那些淅淅梭梭的声音停了下来,随后,他声音带着笑,“如果不是你说,我都忘记了,”他笑了一下,“对不起啊,纪月,其实,我是直接在花店订了一个包年服务,所以,以前也不是每周都按时送你花。”他又笑着长舒了一口气,“这个事,最后,还是被你知道了。”
听到他的话,纪月突然觉得心里那个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其实这样也挺好,宋霁辉对自己还是再么用心的话,就让人觉得负担不起了。
“没事。”她也笑了起来,“你看看能不能把服务取消了。”
“好。”
“对了,你什么时候,来拿一下东西。”上一回,宋霁辉来,就拿走了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
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嗯,尽快,这周,我保证。”
“好,那没事了,我挂了。”
“拜拜。”
宋霁辉坐在办公室,他冷着脸,看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张风景照,近处是湖水,远处是连绵不断的山脉,湖边的树上挂满了明黄色的灯,因为光圈的原因,它们变成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黄色圆点,他看了一会,屏幕自动暗了下去。
世人爱送郁金香,它代表永恒的爱意,于是,有了这句话,“做我的郁金香,永生且灿烂。”
六月早已不是郁金香的季节,如果不是特地订的,哪有可能在六月还能收到这一份含苞待放,就像有一份感情,它正在等待开放,它也去紫色那般浓烈饱满。
不过,纪月没想到,她会在另一个地方先见到宋霁辉。
青浦朱家角古镇那条淀浦河,它一路向西通往淀山湖,两岸都是茶楼和餐馆,天一暗了,小镇上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同时亮了起来,湖水拍打在青石水桥上。
相隔不过3、4米的距离,她站在石桥的这一头,他站在那一头。
他一只手拿着一瓶啤酒,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餐馆门口,路灯那明黄色的光与灯笼红色的光交织在一起,打在他的脸庞上。
他正笑着和台阶上的人在聊天,台阶上站了两个人,火星在她们的手指尖亮着。
纪月先看到他,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他们不知道在说了什么,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纪月,走了。”赵之望从茶楼里走出来,他边走边穿西装,清代的老茶楼,门口有个台阶,他小心翼翼地跨了一步出来,看见她站在河边,便叫了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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