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在交通大队看到了监控视频,还有肇事车行车记录仪的视频。
第一个视频是乡道上的治安摄像头拍下来的,纪月看到她突然从小卖部里冲出去,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出现在画面里,她被撞倒后,整个人摔在挡风玻璃上,随后重重的从车前摔落下来,滚到离车一米多远多距离。
纪月看到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行车记录仪的视频里,纪月看到她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司机踩死了刹车,但是还是撞到她了,她的头摔到挡风玻璃上,玻璃瞬间碎裂,出现像蜘蛛网一般的裂痕,然后又从引擎盖上落下去,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梁辀去握她的手,他觉得她的手,从未如此冰凉过。
“因为你妈突然从路边冲出来,根据道路安全交通法,在没有行人过街设施的道路上横过,没观察来往车辆情况,在车辆临近时加速横穿,”负责处理事故的交警手里拿着材料,说完,又看向会议桌对面另两个人,“你呢,在乡道行驶,没有注意观察减速,综合判断,你们各负50%的责任,认可不认可。”
“我不认可的,她妈突然冲出来,我怎么反应的过来。”肇事司机有些激动,他突然站起来,用力拍了下桌子,手指着纪月的脸,“你们也开车的,你自己凭良心说,这样怎么反应的过来。”
纪月微微皱眉,梁辀整个人靠在椅子上,抬手拍掉他指着纪月的手,沉声说道,“你好好说,不要激动。”
交警手里的笔重重地敲了敲台面,“不要激动,坐下来。交通法规里怎么说得,行驶在乡道里,不要超速,注意瞭望观察,保证驾驶安全。你做到了伐?”
肇事司机一屁股坐了回去,因为激动,他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个不停。
“那你们这边有没有异议。”
纪月自己也开车,知道这样横冲马路的危险,“没有异议。”
肇事司机“哼”了一声,“你们还有什么异议,我都要担一半责任。”
“你三者险有300万了,对伐,不管她现在看病要多少钱,你反正有保险公司,我看对方家属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现在,你的车还扣在这里,没有意思的,大家僵在这里。”
交警说完,肇事司机看了边上的人一眼,估计是他的朋友,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好好好,我认了也不要搞了。”
“对啊,这样解决了,就好吗,”交警说着,拿出事故责任认定书,一边写一边说,“你们互相留好电话,你把保险公司的电话也给她。接下去么,就保险出面了,这事情不就解决了嘛。还有啊,你们医院去过了伐?”
司机尴尬地笑笑。
交警白了他一眼,“都是一个镇上的,看也要去看的,不是有保险公司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纪月在责任书上签字的时候,突然想到,“我妈当时在小卖部干嘛,有没有监控可以看。”
交警踌躇了一下,“一会跟你说吧。你先签了。”
对方拿着认定书,准备走时,终于想起来问了句,“那个什么时候方便了,我去看下。”
“不用了。”她想也没想,面无表情地回了句。
司机走了之后,调解室里只剩下纪月他们和交警了。
“我妈不可能无缘无故冲出去的,一定发生了什么。”她突然开了口。
“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觉得,要么就算了。”交警说得很直白。
他的话一说完,梁辀突然看向纪月,他握着她的手,用力分开她的手指,然后十指相扣,“算了,纪月。”
他感觉到,她的手正慢慢用力。
“纪月……”
“说吧,我想知道。”
纪澜买了菜,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糖用完了,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重新出门。家附近就有一家小超市,不过纪澜习惯去村尾那家小杂货店买东西,会便宜个几毛钱。
她走过一座小石桥,对岸是油菜花田,此时开得正好,一簇簇连在一起,一直延伸到天边。
“老板,拿包糖。”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她最近才学会用手机支付,年纪大了,纪澜有些老花眼,她将手机拿得远了一些,找了很久,才找到支付宝。
她点开支付宝之后,又忘记下一步怎么操作了,于是皱着眉,站在那细细地看。
这时,另一个女人走进杂货店,她看了眼纪澜,随后对老板说到,“买瓶酱油,再拿包烟,对,那个35的利群。”
纪澜终于找到了付款码,点开,老板准备拿枪扫的时候,她突然问了句,“多少钱。”
“3块8”
她马上把手机收回去,“以前不是3块4吗?”
“涨价了呀,都涨了很久了。”老板的口气,开始有点不耐烦。
“早知道要3块8,我就不过来买了,走么走那么远。”纪澜把手机递出去,一脸不情愿,嘴上也都是抱怨。
“那你不要买好了。”老板回了一嘴。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哟,你女儿都嫁了个有钱的老男人了,你在这里抠抠搜搜的,有必要伐。”
纪澜在镇上是有名的笑话,不过几年前,突然没人笑话她了,甚至有人给她送了点东西,想让她女儿在校招里关照一下。
纪澜瘪了瘪嘴,拿起那包白糖,“你扫一下。”
一拳打在棉花上,女人没讨到便宜,又笑了一下,“网上说,你女儿和她老板也有一腿,以后说不定都要做老板娘了。”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极了。
纪澜的手指紧紧抠在那包白糖上,指甲刺破包装,她摸到里面的颗粒。
老板转身拿了包烟,放在柜台上,“你么,也少说两句,”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女人看了一眼,扯着嘴角,又不阴不阳的说了句,“两年没看到你女儿女婿了,不会离婚了吧,女儿像爹,老话说得好,”她看向老板,笑得一脸嫌弃,“网上有个词,什么来着,职场性贿赂。”
纪澜的手指,深深插进白糖里,随后,抓在手里,猛地扔向说话的女人。
白糖在空中撒了出来,落在女人头发上、衣服上,洒在地上。
随后,她冲上去,两只手死命抓住女人的头发,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再给我说一遍,我女儿一年挣几百万,她才不用为了钱陪男人睡觉。”
女人被抓住了头发,一股钻心的疼,从头顶传来,她拧着眉毛,用力去掰纪澜的手,但是她力气大极了。
几秒后,女人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快被扯了下去,她发出一声尖叫,随后不甘示弱地继续骂道,“你又发什么癫。网上早就说了,你自己拿手机看。”
老板急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他掰着纪澜的手,想分开她们俩,可女人一说话,纪澜更用力了,于是,她尖叫得声音更大了。
“你少说几句了,”他用力地去掰纪澜的手指,“哎哟,都不要闹了。”
男人的力气总是比女人大,几下之后,纪澜的手指就被掰开了。她吃痛,下意识地松开手指,手里抓着一簇女人的头发。
她喘着粗气,胸口猛烈欺负,她突然觉得头疼得不行,像裂开一般,感受到血压在身体里慢慢上升,貌似要冲破身体,但是她脑海里想得却是冲上去撕烂这个女人的嘴,让她再也不能乱说。
老板用力拦住她,看向那个女人,他用眼神示意她,“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说了,快走快走。”
女人连头发都没理,踩着一地的碎屑,跑出杂货店,一直冲到马路对面才停下,她想起来自己满头都是白糖,用手理了理头发,又觉得不解气。
转身冲杂货店里的纪澜大声喊道,“谁不知道,你女儿就是草窝里飞出来的鸡,能挣到那么多钱,还不是陪男人睡觉睡来的。真当别人不晓得啊,装什么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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