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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话,他又再次按下取款按钮,过了会,取钞口打开,里面是一沓白花花的纸钞。

深夜,出租车那也没什么人排队。纪月边走边看酒店,反正航空公司买单,她就在压着那个标准订房间。日本的出租车清一色都是皇冠,擦得锃光瓦亮的,司机头发花白,穿着西装,还戴着白手套,他还想下车给他们放行李,莫奇摆摆手,示意不用了。

不过他仍旧下车了,替他们打开车门。一上车,他先给他们解释深夜的费用,副驾驶的位置上放着费用说明,他将它翻了一面,拿到后排递给他们。纪月一看,上面是英文,写着深夜21点至次日5点,加价20%,她看完,递给莫奇,“还好多取了钱。”

车缓缓起步,关西机场是填海造的人工岛,几分钟后就开上了连接机场的跨海大桥,现在是深夜了,海面变得漆黑一团,只能看到桥上连成一条线的路灯。

“怎么想在日本多呆几天的?”

纪月看着窗外,一盏盏黄色的路灯,在眼睛里疯狂倒退,还出现残影,“累了,想偷会儿懒。”

莫奇听到她的话,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半年前,纪月突然在投资会议上出现,远游算是逃过一劫,赵之望把股份卖了,像模像样的做起了职业经理人,毕竟不是自己的公司了,他也没有之前那么搏命。相比之下,林昊带着他的团队跳槽,给公司带来的影响更大,他把多年来的的客情关系也一并带走了。柯之乔身兼两个团队的管理工作,纪月也跟着重新培养客户。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又一次,莫奇中午去找她,发现她在办公室睡觉,都说申市没有午休文化,她以前也是喝杯咖啡,一天不困。那次之后,他就留意起来了,开会间隙,她经常会回办公室坐在沙发上休憩。

就像现在一样,她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

“哪里又不舒服了?”

她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我和你说了,照过核磁共振了,没事。”

“你知道我说什么事了?”

她睁开眼睛,车窗外,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睛里,忽闪忽闪,她突然就没有硬撑的欲望了,“我和梁辀分手了,这两天,他正好搬家。他也不想见我,我也不想见他。”是的,她回来之后,和梁辀又复合了,然后,现在又分手了。

原本在尚海花园的房子,纪月觉得太过晦气,直接处理掉了,后来,又以公司的名义,在北外滩买了套大平层。他们复合之后,梁辀就搬过来一起住了。

莫奇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之后,很难想象,还会分手,“怎么了?”他有些不解,“他又哪惹你了?”

她笑着摇摇头,看向车窗外,好像再多一秒,就会流泪,“没有怎么样,就是不适合。”她声音变低,喃喃自语那般,“大家都知道,其实不适合,就是在硬撑而已。”

他张了张嘴,总觉得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变成一句,“都经历那么多事了,不可惜吗?”

不舍得啊,她心想,可是不舍得有什么用。有时候,她觉得梁辀对自己的爱,太过包容,以至于她都分不清,是他这个人好呢,还是爱呢,“有时候,我经常觉得,假如换一个人,其实梁辀也会那么爱护她,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又会想到,他那么好,自己又不应该耽误他。”

他觉得她这个想法,其实挺矫情的,眉心拧了起来,面上露出不同意的神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梁……”话说了一半,看见她已经闭眼靠在椅背上,后半句咽了下去。

她的呼吸很平稳,不知道是不是在车上颠簸的关系,眉头还是不怎么舒展,莫奇轻声对司机说,麻烦他把音乐音量调小一点。

酒店就订在中国领事馆附近,出租车车费折合人民币1300多元,司机双手捧着一个小篓子,莫奇把纸钞放在上面,过了会,他把找零放在篓子里,又递还给他。

大堂里,有一股很好闻的玫瑰花味道,纪月原本就有些昏昏欲睡,闻到这个味道,觉得头更晕了。前台小姐拿着他们的护照办入住,不像国内,刷个身份证就办好了。这里则是需要签一张又一张的入住说明,说明上半部分是日文,背面是英文,前台小姐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水笔,帮他们把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圈出来。最后,在客人那一栏,签上各自的姓名。

打印机在工作,不停发出尖锐的声音,纪月忍不住按着太阳穴,莫奇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轻声说,“我来签吧。”

他一笔一画,在白纸上写下“纪月”两个字。

纪月觉得大概是熬夜加长途飞行的关系,现在头越来越疼,感觉脖子上的脑袋有千斤那么重,再多一秒就要倒下去。她皱着眉头,看着莫奇签字,口气也有些不耐烦,“怎么那么多要签的。”

“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他放下笔,看着她。

她摇摇头,“倒时差,有些累了。”

前台小姐开始说押金的事,她英文不好,磕磕巴巴地说着押金的注意事项,莫奇“嗯”了声,直接问她,“押金?多少钱?”他拿出在机场取的现金,两间房间,一共需要5万元押金,他抽了五张纸钞递过去。

莫奇一回头,看见纪月已经走到大堂的沙发上坐着了,这用手撑着假寐。他拿着房卡,走过去,“好了,走吧。”

她这才,缓缓睁开眼。

房间是相邻的两间,走廊里还是那股令人晕眩的香味,她一刻都不想多呆,走得特别快,将房卡插进门锁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推开房门走进房间。一句话都没说,连招呼都没打,就消失了,莫奇拧着眉头看着房间门。

纪月进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房间里的水吧冰箱,饮料和矿泉水摆得整整齐齐。她拿出一瓶矿泉水,随后,在包里找到止疼片。

药瓶瓶口不大,药片到了两次都没有要骗出来,渐渐地,她的手开始发抖,一用力,倒了小半瓶药在掌心里,好几颗还掉在地毯上上。她顾不得这些,数了4颗,直接扔进嘴里,然后猛灌了一口冰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药片混合着冰水,流过干涩的喉咙,咽下去之后,她瞬间就觉得舒服多了,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长吁了一口气。

最近这几个月,她的头痛越来越频繁,甚至在夜晚的时候,需要用双氯芬酸钠栓来止疼才能入睡。前段时间,去了仁济心血管科一位专家那问诊,专家说,大概率就是慢性硬膜下血肿。他给她解释了血肿的形成问题,是大脑在非常缓慢地出血,所以很多人当下并没什么感觉,但是几个月后才被影响。

不过,这个手术一点都不复杂,脑子上打一个洞,把血引出来就可以了,专家这么说,口气尽量显得轻松又乐观。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那么排斥,大概,是因为看过纪澜当年如何躺在床上的吧。

终于感觉好一点了,纪月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一条不知名的河流,寂静的夜晚,还能听到溪流发出的“稀里哗啦”的水声。

分手的原因,大概就是,她觉得自己不可以拖累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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