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后,她望了长孙女一眼:“瑜姐儿,你已经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便不拘着你了。往后还是尽量少回娘家掺和,好好地在婆家待着罢。在闺中时,我们没能教好你,是我们的过错。日后你在婆家可得多看多学,切记不能像今日这般冲动。”
张清璧哭得梨花带雨,满脸都是委屈与不甘,却不敢违逆祖母的决定。张清瑜一愣,郁怒之下,竟是无视了张忱与小钱氏的各种怒瞪与暗示,昂起首道:“祖母,孙女不觉得自己有错。男未婚女未嫁,孙家还没上门提亲呢,我劝清皎妹妹成全璧姐儿一片心意又怎么了?清皎妹妹不愿,我也不曾逼迫她不是?”
何氏眉头一动:“你看似不曾逼迫她,言语之间却拿姊妹之情威胁,做得光明正大么?”
“本便是如此。究竟是姊妹之情重要,还是这桩婚事重要,不都只看清皎妹妹的选择么?”张清瑜依旧是振振有词,“若换了我是她,定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璧姐儿可是自家妹妹,让着她也是应该的。由此亦可见,在清皎妹妹心里,我们这些姐妹确实没有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子重要。”
一直垂首沉默的张清皎听了此话,不由得气笑了:“彼此彼此。在大姐姐与璧妹妹心里,我更是不值得一提的,远不如一位素昧平生的孙二公子重要。”
张缙是头一回见“性情温顺”的侄孙女亮出伶牙俐齿,不由得怔了怔。何氏则只是淡淡一笑:“若是瑜姐儿连此事究竟孰是孰非都分辨不清楚,那我也只能承认,确实是我没有好好教你们了。”
张清瑜定定地望着她,回道:“孙女原以为祖母一直是向着我们的,却不曾想,祖母也和祖父一样偏心。”
此言方落,屋内顿时一片寂静,每人脸上的神色都各不相同。张清瑜无视了钱氏的惊骇之色与张忱的惊怒交加,继续道:“祖父眼里只有二叔父,连带族人眼里也只有二叔父,根本不将兄长当回事。若不是我一直相争,恐怕其他人眼里也只有她张清皎,没有我们。明明这张府是长房的,张家的名声也是爹爹挣来的,却因为他早逝,什么好处都让二房得了去。这一回,我也不过是为璧姐儿出头,争上一争罢了。”
“住口!”不等张缙与何氏出言,钱氏便猛地一个巴掌掴了过去,“你这个不孝女,在祖父祖母面前浑说甚么呢!!”
张清瑜捂着红肿的脸,软软地歪倒在张清璧身上,默默地泪流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张清瑜:偏心!你们都偏心!全都偏心!
张清璧:qaq
张忱:_(:3∠)_
张姑娘:→ →,鹤哥儿,想到什么了么?
张鹤龄:想到了!我要替姐姐怼她们!
张姑娘:……
太子殿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天下万千家庭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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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
作为作者,从人设上来说,我觉得清瑜和清璧姊妹俩不是什么坏人
清瑜,哥哥温吞妹妹年幼,形成了她争强好胜的性格。而且是看不惯祖父对堂叔父那么照顾,所以愤懑着愤懑着就歪了一点。
清璧,被宠坏了的小姑娘,自我为中心,但是战斗力很弱,所以犯熊也熊不到哪里去。
张家内部其实一直都有隐患,比如张峦张岳兄弟就靠着伯父伯母养,也吃着张岐人脉的老本等等。╮(╯▽╰)╭,说实话,啃老真的不太好。虽然张缙和何氏也愿意养着侄子两家子,但总是会让人觉得不高兴的,比如钱氏,比如钱氏的儿女们等等啦~
金氏嘛,我的定位是猪队友猪队友。不是说她对女儿没爱,而是根本不懂什么才算是对女儿好。女儿在她心里也是比不上儿子重要。就当做一个时代和家庭教育所形成的杯具人物吧……她是母亲,在这样的时代,女儿是怎么都不能彻底摆脱母亲的。以后女主大概会用对付熊孩子的招数来对付这个大龄熊母亲。
ps.大家记得给太子选妃倒数啊~
第53章 意向初定
自那日之后, 张家那些被掩藏了数十年的矛盾冲突终是浮出了水面。尽管所有人都试图当成一切从未发生过, 可彼此之间相处到底仍有些微妙。直到张峦从京师赶回来, 张家依然笼罩在异样的气氛之中。
张峦拜见了张缙与何氏,察觉异常后,心中难免疑惑。于是,刚回到自家院落, 他便将女儿唤进了书房询问:“究竟出了甚么事?怎么你大哥见了我都低下头不怎么说话?你叔父的脸色也极为难看?我方才瞧着,伯父伯母的气色也似是有些不好。”
张清皎便将前后之事一一与他说了, 没有夹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张峦听得心绪起伏, 最终只是替受了欺负的女儿觉得委屈, 思及自己却仅仅是怅然地长叹一声:“没想到, 大侄女竟然是这样想的……也怪我只顾着一心读书考取功名, 却忽略了忱哥儿这些年受的委屈。他性情宽厚不计较,其他人在背后还不知是怎么议论的,唉。”
“大姐姐见自家兄长受到忽视, 难免为他抱不平。不平之意积累得多了,自是处处都觉得伯祖父偏心。大哥哥却不似她那般多想,所以难免心中有愧,这才无颜面对爹爹与叔父。”张清皎道,“爹爹与大哥哥好好说说话,解开他的心结便是了。”
“这是自然。咱们张家可不能因着这一次争执, 伤了彼此的情谊,将好好的一个家都折腾散了。不过……”张峦皱紧眉,苦笑道, “皎姐儿,你说,你堂伯母她……唉,瑜姐儿那些话倒也有几分道理,或许堂嫂心里也是那般想的罢。伯父伯母将我们姐弟三人养大,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却不曾想,我与你叔父都已经成亲生子,却始终依附着他们而生。可不是甚么都不曾做,便占尽了大房的好处么?”
“爹爹哪里算得上‘甚么都不曾做’?不是一直发奋读书,勤勉进学么?”张清皎宽慰道,“两位长辈将爹爹当成亲子一般悉心抚养,爹爹也将长辈们当作父母一般恭谨孝敬。这不是甚么值得羞愧之事,反而是一段佳话呢。如今咱们家确实尚未独立生活,也无法报答伯祖父与伯祖母的恩情,可日后便说不准了。等到爹爹金榜题名,还愁不能报答二位么?”
听了女儿的鼓励,张峦眉宇间的愁绪稍减了几分,又问了几句张鹤龄与金氏。张清皎答得很详尽,将张鹤龄时而熊时而不熊、金氏如何维护自己都说了。他听着,也能察觉出女儿话语间未尽的复杂之意。女儿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娘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我已经想通了,绝不能将她当成甚么贤内助来看,只当是又养了个不懂事的女儿便罢了。她若对你不好,你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她若对你好,你也别急着推拒,毕竟你们是母女,血脉亲情无论如何都是割舍不了的。”
张清皎垂首称是,张峦望着袅袅婷婷的女儿,不由得轻叹:“好孩子,你既然已经见过了那位孙家的二公子,对这桩婚事又是如何想的?且不提别的,他可还合你的眼缘?没有唐突你罢?”
想起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张清皎沉默片刻,方道:“他是个好人。”只相处短短片刻,她能判断的也有限。不过,毫无疑问,截至目前为止,这位少年应该是质量最高的一朵桃花了。
她不似张清璧,一向慢热,也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至少须得相处一段时日,充分了解对方之后,她才可能动心。只是,如今这个时代哪容得下未婚男女相处呢?相看时能见上一面已是幸运,若非长辈允许,成婚之前或许很难再见面。虽比盲婚哑嫁要强些,但对她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也因此,张清皎早便想得很清楚——此世的婚姻谈不上什么情投意合水到渠成,不过是一次赌博罢了。若是赌得对了,那便是两情相悦;若是赌得错了,那便是相敬如宾。不同的婚姻有不同的过法,婚前的仔细考察也不过是增添些许幸福的几率罢了。
“孙家的人我倒是认得,只是并不太熟悉。”张峦道,“这孙家的老祖父,曾是你堂伯父的同窗,人到中年方中了举人。你堂伯父去世后,两家的来往便渐渐地少了,因而我与他的长子孙友也不过是认识罢了。不过,后来你大哥与他家长孙成了同窗,往来也紧密了些。”
“孙友娶妻丁氏,生有二子二女,前几年刚中了举人。大公子孙伯强已经二十四五了,与你大哥同一年中的秀才。二公子孙伯坚,今年十七,就在今年的童生试里中的秀才。大女儿与二女儿都已经出嫁,嫁的也是咱们兴济县的书香门第。”
“一家人都性情和善,我已经向你伯祖母细细打听了一番,也不见甚么污糟事。”想起女儿“愿得一心人”的条件,张峦又重点强调了孙家的家风,“孙家祖父一辈子只娶了一妻,孙友亦是如此。孙伯强的娘子连连生了两个女儿,他们家也一直没提纳妾。说起家风,应该算是极为端正的。”
“……”张清皎正垂眸静思,便听自家父亲试探着问——“你觉得如何?”
“全凭爹爹做主。”秀丽少女抬起眼,微微一笑。
既然此生的婚姻必须要赌,那何不索性赌一回呢?赌孙家的清正家风,赌那位少年和善的性情,赌她便是输了亦能愿赌服输!赌她就算感情上输得一败涂地,亦能独立生活绝不会亏待了自己!
见女儿展颜而笑,张峦又是欣慰又是心酸:“既如此,那我便再去仔细打探。听来的毕竟不能完全当真,唯有亲眼得见,我才能彻底放心。还有那孙伯坚,可得好好考校一番他的学识才好。国朝的秀才千千万,不是甚么人都能得中举人,更不是甚么人都能金榜高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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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借着张忱在家中举行的文会,张峦见到了孙氏兄弟。诗文唱和间,他仔细观察着这位未来的女婿,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竟是挑不出甚么错处。这个少年当然并非完美无缺,可那些无伤大雅的细节并不值得深究。少年的表现足以让他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或许便是女儿期待的夫婿——品性第一等,才华第二等,家境第三等。
是夜,张峦独自在书房里饮了足足一坛酒。次日酒醒后,他便去向何氏问安,委婉地答应了孙家这门婚事。何氏立即派人去给孙家下了帖子,孙家也忙不迭地应了,说要选个黄道吉日前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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