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顶斜插着一支珍珠碧玉步摇,手持六菱纱扇,着一袭赭红曳地如意云烟裙,玲珑多姿,她细眉轻敛,手虚虚地搭在侍卫的手臂上,笑道:“荀郎,我不想你淋雨,你过来些。”
侍卫柔声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萧琏妤抬眸看他,笑道:“我们几时合规矩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竖起耳朵,肯定是能听清的。
风一吹,卢主事的酒仿佛都醒了。
这、这是长公主府上的情郎?
苏淮安面不改色地看着对面,指骨泛白,一言未发。
薛府的小厮上前一步,踮脚附在薛襄阳耳畔嘀咕了几句,薛襄阳脸色大变,回头同怀荆道:“思伯,我府中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薛襄阳开了头,刑部的数位同僚,眼神一转,也纷纷找理由离开。
不到片刻的功夫,人群车马一哄而散。
苏淮安眼看着眼见长公主府的大门,缓缓阖上,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敲了敲门,一字一句道:“臣有事求见长公主。”
无人应声。
苏淮安直接推开门。
“嘭”地一声。
见此,府中侍卫纷纷拔刀。
公主还同那侍卫站在一处,她没回头,而是直接将自己头上的珍珠碧玉步摇拆下,缓缓插入侍卫的发冠中,笑的慵懒又肆意,“我就跟你说,这样更好看。”
苏淮安沉着嗓子,一字一句道:“臣有事求见公主。”
萧琏妤站在伞下转身,漫不经心道:“怀大人这是求见吗?这般架势,我还以为刑部要捉拿我归案呢。”
苏淮安道:“臣有话想与殿下说。”
萧琏妤看着他道:“你拿什么身份与我说?”
苏淮安道:“驸马,殿下未来的丈夫。”
丈夫。
萧琏妤忽然嗤笑一声,拿过伞,冒雨走到他面前,仰头道:“按周礼,驸马见公主,要行四拜礼,得了宣召,才能开口,今日便罢了,再有一次,我便向皇兄问你的罪,送客!”
苏淮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声道:“殿下为了悔婚,连名声都不顾了?”
这逾距的动作一出,萧琏妤身后的侍卫瞬间从腰间掏出了匕首,压在苏淮安颈侧。
萧琏妤勾着嘴角道:“可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名声礼数,我中意谁,就想同谁在一处。”
其实苏淮拿也知道她不在乎,她若在乎,当年也不会去大理寺围追堵截。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又看了看侍卫,低声道:“多久了?”
雨势渐大,伞面噼啪作响。
萧琏妤不紧不慢道:“这三年,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三年。
苏淮安失神的瞬间,皓腕从他掌心抽离。
——
薛府。
长公主府邸门前出了热闹,刑部的官吏们都以为薛大人先行离去,是为了给准驸马留几分面子,实则不然,薛府,是真出了事。
夜露深重,薛襄阳肃着一张脸,直奔春华苑。
春华苑,也就是薛家二房,薛二郎薛相瑞的院子。
薛襄阳掀开竹帘,见自己这二弟还在吃饭,气不打一处来,攥着他的衣襟就将人拎了起来,抵在了墙上。
薛相瑞与薛襄阳一母同胞,长得不一样,但八字却只差了半个时辰。
薛相瑞自幼体弱,最怕的就是他这个大哥。
“大哥。”
薛襄阳眼睛冒火,咬牙道:“这些日子,去哪了?”
薛相瑞目光闪躲,顾左右而言他,“哥,你先松手,我喘不过气了……”
薛襄阳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去哪了!你送了什么东西上骊山!”
薛相瑞喘气道:“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听我解释,听我解释行吗?”
“说。”
薛相瑞道:“哥!有人拿十二年前的账本威胁我,我若不听之从之,他便要去把账本印刷出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但他说了,只要我把他要的东西运上骊山,那账本就是我的了。”
薛襄阳根本不信这些,冷笑道:“世家手中的账本早就一齐毁了,唯有苏景北那儿留有一本,眼下在苏淮安手里,你难道要告诉我,威胁你的人是苏淮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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