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您明明说自己变成了‘罪人’!”仇魄还记得她刚刚的话,她形容自己为‘罪人’,说明她是有负罪感的。
“没错,我确实是罪人。我庆幸自己能活下去和意识到自己有罪并不冲突吧。”老夫人直白地剖析自己,“在前两次的‘衔尾仪式’进行后,我都是既庆幸又负罪的。我一跃成为了族群里拥有地位的长老之一,卡比拉家族也从众多籍籍无名的小贵族变成了真正的顶级贵族,我能接触、了解到的知识变得更多,我整天徜徉在对‘囚山文明’的研究当中,帮助着我们的族人,实现祖先未完成的伟大事业……这样一想,那两个代替我死去的孩童的灵魂就变得稍微有意义了一些。我活着,比他们活着更有价值和意义,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计算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配活着了。”温融道,“您或许拥有的学识更多、经验更丰富、地位更崇高,可,这不能成为您抢夺别人的生命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的理由。您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不会比您成就更高,更值得活下去?他们在还没得及拥有未来的时候就替您死去了,没有未来,又如何与您相比?”
“嗯,你很清醒。难得!那么,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温融惭愧地垂下脑袋,老实回答:“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只有真正的到了生和死就在一念之间的时候,才能知道每个人最终的抉择。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都没办法在这位大前辈面前义正言辞,因为……选择为未可知。
“您刚刚说,前两次您是既庆幸又负罪的。那么后面几次呢?”摩莳发问。
“负罪……”卡比拉老夫人依旧坦率地将自己全部的想法表达出来,“第三次,我开始产生了负罪感。”
“哦?为什么?”他问。
“因为,第三次那个孩子,是我当时‘寄生’的那人的亲生孩子,他们是父子。那是我第一次当父亲,真正的‘囚山人’是很难生育的,又不愿意轻易生出混血来。长老会选择‘寄生’的都是当世最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有的还包括皇室成员。每次重新挑选‘寄生’对象,都是在那个家族里分支寻找一位收养为养子,并严格保守秘密。我的第三次‘寄生’成年后稍微出现了点儿意外,在一次对外酒会中醉了,与一位普通贵族家的小姐发生了点儿什么,九个月后,小姐抱着孩子登门。”
卡比拉老夫人讲述这段时有点儿尴尬,含糊了过去。
“那个孩子和我的身体是有血缘关系的,不知不觉中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和他建立了血缘关系。他第一次翻身、第一次长牙、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第一次……走路,都是我一路看着他的。我们之间那么的亲密,无形中那种纽带是我之前存活的那些年里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然而在他十一岁那年,我使用的那具身体再度不行了。按照惯例,长老会的人又将登门。我连夜将他送出了城,送去了他母亲的亲戚家……我不想在他那副身体里醒来,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我是他的,父亲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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