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口中说着不要客气,语气却是冰冷的。
旧宅如故,再回首,此身却是远来客,方战心中一片惆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氏一本正经地问道:“母亲,我这就不明白了,父亲当日交托过,要把大弟旧日的房间留着,无论他何时回来,都是给他住,这侯府宅院也有他的一份,怎么就说是客人了?”
方凭咳了一声,叹气道:“父亲心里一直记挂着兄长,临去时还等着兄长回来见他一面,可惜没有等到,兄长的房间原来是留着,本以为他一两年就回来,谁知久候不至,那房间去岁的时候改成了小女的琴房,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明天我叫人再去找找。”
提起父亲,方战心里一酸,偌大的一个汉子,差点当场落泪,他勉强按捺住了,定了定神,道:“大郎不孝,为顾儿女私情,不能在父亲身前尽孝,二弟伺奉父亲百年,我唯有感激而已,母亲和二弟尽可放心,我今天到这侯府,就是想给父亲上柱香,告诉他老人家,不孝子已归,请他安心。至于这侯府和爵位,父亲给了二弟,就是二弟的,我也不会多加叨扰。”
方凭听了这番言语,面上讪讪的:“何至于此,兄长说这样生分的话,岂不是折煞弟弟了。”
方氏冷冷地插话:“不生分,亲兄弟明算账,那房间既然被你们占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还要问问二弟,父亲分给大弟的那座宅子,你们腾出来了吗?大弟今天就要搬进去住。”
裴氏脸色就变了。
老侯爷临去前,为长子计,虽然方战不在身边,依然叫了族中长者过来,把家分了,方凭既承了爵位,侯府的宅院大部分也给了二房,而老侯爷之前瞒着裴氏,掏出了一半家当,在邻街又买了一处大宅子,指明要留给长子。
裴氏得知时,木已成舟,她气了个仰倒,在亡夫的灵前都是一边哭一边骂。
这么多年来,裴氏把那宅子给了娘家兄弟居住,俨然纳为己有,如今不意方战骤然归来,裴氏娘家的人昨天还来哭过,把裴氏哭得心浮气躁。
现在听继女提起这个,裴氏不免老脸一红,不悦地道:“大姑娘,你已经嫁出去这么多年了,我们方家的事情不与你相干,你休要多事。”
方氏皮笑肉不笑地“嘿”了一声:“这可不巧了,母亲是知道的,我家那口子在大理寺做事,故而我们的家风就是,凡事都是要辨个是非曲直,母亲和二弟若是决断不下,我们不妨去大理寺辨个究竟,争夺家产这事情虽说是鸡毛蒜皮,但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家那口子可以亲自审断,绝不含糊。”
这下连方凭的脸都黑了。
这一场相聚,最后落了个不欢而散。方战带着女儿到祠堂给老侯爷上过香后,几乎是被裴氏轰出来的。
方氏也是彪悍,当即回头从大理寺拉了一班衙役出来,到那处宅子去,把裴氏兄弟一家子打了出来。
大理寺卿林崇正,在外头铁面刚正,在家中惧内如虎,众人皆知,这下林夫人吩咐下来,衙役们办事不免格外卖力一些,以私占民宅之罪,差点要将裴家的拘囚起来,最后还是方战发了话,放过他们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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