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场景倏然破碎,模糊之中,夏夏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她想醒过来,身上却像被压着沉沉的一块,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桎梏。
床边的人离开了,没过多久脚步声去而复返。
一股香喷喷的炸鸡味飘进夏夏鼻子里,她眼皮子动了动,醒了。
这里是南大校医院,不是常市八中的医务室。
她面前的人也不是平嘉澎,是捧着炸鸡盒手伸在她鼻子前的谢淮。
谢淮也没想到夏夏叫不醒也推不醒,竟然被一盒炸鸡的味道唤醒。
短暂的愣神后,他把饭盒放在床头的柜面上:医生说你低血糖,你先把饭吃了,我去买水。
夏夏手背吊着针水,她撑着床板坐起来,拿过谢淮买的饭。
那盒饭是便当式的外卖,底下一层米饭,上面盖着洋芋丝西兰花和藕片,旁边的小格放着卤肉和鸡块。
夏夏朝门外瞥了一眼,从她醒过来到谢淮出去不过几十秒的时间。
他没有去买水,而是在走廊上玩手机,他以为自己站得足够远,可身影早已经透过玻璃上的影子映在夏夏眼里。
夏夏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出去而已。
一个女孩子因为没钱吃饭在经期低血糖晕倒,他如果在屋里看着,她根本吃不下去。
夏夏记不清自己多少天没好好吃饭了,每天只吃一个素馅包子,还要顶着南城的烈日在操场上陪训,晕倒是迟早的事。
她用筷子拨了拨饭盒里的肉,想到刚刚那清晰的梦,又想起了平嘉澎。
对年少时的她而言,平嘉澎是春天树顶新绿的一抹芽,是冬日掌心飘下的第一片雪花,仅仅只是远观便可窥见些许无法言说的美好,撷下放进嘴里尝,是直渗心脾的甜。
优渥的家境,出色的相貌,他干干净净,英俊清朗,像小王子一样。
没有人能拒绝平嘉澎的喜欢,哪怕那喜欢幼稚自私,横冲直撞。
夏夏那时不过十六岁,稚嫩单纯爱做梦的年纪,许多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夜晚,她梦里也出现过叫不出名字的风景,有无垠的花海,有极地的冰川,有天上飘的热气球和地上矗立的古堡。
她梦见南瓜马车,也梦见过灰姑娘的水晶鞋。
那些琐碎却繁华的景色清晰,仿佛触手可及。
她想朝前走,脚下泥里钻出的藤蔓却缠住她的脚腕,将她拉回那一方狭窄的天地里。
平嘉澎是她望不到边际的贫穷和痛苦的深渊中央盛开的一朵花。
他走过她没走过的地方,见过她没见过风景。
当男孩面红耳赤站在她面前倾诉喜欢,夏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时的女孩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为只要相爱就可以无惧前路的艰险与坑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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