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门外有直通漳市的大巴车,夏夏一直看着谢淮的背影走入出站口的拐角才回过神来。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离寒假结束还有一个月,也就是说要有一个月看不见谢淮了。
她沮丧了一会,拎着行李箱进了车站的卫生间。
吴丽早在一个月前就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回家过年,夏夏很排斥回家这件事。因为在吴丽和魏金海的认知里,她不该在南城读大学,而是应该在珠三角的某处电子厂做工又或是在某家饭馆洗盘子。
过年回家对别人而言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对她而言却是道难关。
她不仅得想办法遮掩自己在读大学这件事,还要让自己看起来像在外打工半年的样子,更要给魏金海上交钱孝敬他。
有了工作的人回报养育她多年的继父本来就在情理之中,何况夏夏也不敢不给。
她虽然走了,吴丽却还要和魏金海过日子,她如果不懂事惹魏金海生气,吴丽很可能在家里受气,而她又赚不出足够的钱来让吴丽能离了魏金海自己生活。
夏夏这半年手头宽裕了一些,没有刚入校时那么窘迫,但平日忙着上课兼职的时间不多,算上最后半个月打工赚的钱,手里也不过只有三千块。
这钱她不能都给魏金海,不然下学期开学没法过活,可钱给的太少魏金海肯定要起疑心。
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距离吴丽上次打电话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那天夏夏在电话里哽咽着和她诉苦,哭诉电子厂效益不好裁员,她是被辞退的人之一。
而临近年关找不到工作,她只能去桥洞底下贴膜。
夏夏走到卫生间,打开她的行李箱,掏出她买的皮裤和亮粉色羽绒服。
魏金海这人势利又浅薄,最爱根据穿着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她穿得越落魄,他越会相信她的话。
夏夏套上那夸张的衣服,对着镜子把头发揉得乱蓬蓬的,看上去穷困潦倒。
她转了一圈,把谢淮给的围巾包在头上:下岗后无处可去柔弱又无助只能在桥洞下贴膜的失业少女,我可太棒了,竟然能把这身衣服诠释得这么棒。
她把箱子拉上,迈着步子,信心十足踏上回家的征程。
*
谢淮走过拐角,忽然想上厕所。
他想起刚刚路过的地方有卫生间,转身回去。
清晨的火车站旅客不多,隔得远远的,他就看见大厅中央走来一团粉色的东西。
那人头上裹着围巾看不清脸,上衣是灰扑扑的亮粉色棉服,袖子上开了几个破洞,露出里面发黄的棉花,下身穿着条紧身黑皮裤,再向下是双恨天高的铆钉靴,由于质量太差,鞋上的钉子掉了一半,看上去光秃秃的。
而在鞋子和皮裤之间,这人竟然穿了一双荧光绿的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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