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定睛一看,这位秦女的脸颊涂抹着甚是厚重的□□,这时从周王室沿袭下来的宫妆,两颊雪白,而嘴唇处则是嫣红的一抹。不过现在嬴姬俏丽的脸颊上却生出两小片不自然的红斑,
这等骇人,实在是吓得几个正挑选燕脂的女客手里一颤,差点将几盒燕脂扑撒在地。
甚至有几位忙不迭地用巾帕沾着茶水擦拭脸上的水粉,生怕自己也如这位秦女这般毁了容貌,不过齐人多生事。眼看着有这般热闹,这些女子们虽然惊恐未定,却个个不肯撤离,一心一意要将热闹看个尽够。
嬴姬要的便是这样的场面,她特意挑选齐市开市这一天,便是立意要在人潮涌动时,闹得尽人皆知,搞臭这齐城第一女商贾的名声。对于这个一直未曾谋面的夙敌,嬴姬实在是心内演算了许久,总是要亲自出阵,才能一泄心内的愤恨。
莘奴定定地看着嬴姬那可怖的脸颊,微微一笑,开口道:“姬确定是涂抹了我店内的脂粉才会如此的吗?”
嬴姬冷笑道:“你算是个什么卑贱的东西?也敢质疑我?依你的意思,是我自毁容貌诬陷你了?”说着突然走近,扬手便朝着莘奴的脸上袭了过去。
莘奴虽然数次是王诩的手下败将,可是手上擒拿殴斗功夫已不弱,对付个女子是绰绰有余。所以嬴姬虽然下手极重,却被莘奴轻松地捏住了手腕,再一个巧劲让她翻转身子一下子扑坐在了席上。
“地有些不平,还请姬坐稳了些……”莘奴的声音清丽,动作挥洒优雅得如舞蹈一边,竟是没有人察觉方才她是用蛮力扭了嬴姬的手腕迫得嬴姬跌坐了下来。
“观姬的脸上这般可怖,莘奴心内自是不安,一定要查清缘由,若是莘奴的错故,绝不推诿……姬看我这处置般可好?不过我倒是有疑问,姬是何时涂抹了脂粉,发现起了红斑的?”
嬴姬冷笑道:“今晨我要去见齐王,特意盛装打扮,可是快要到齐宫时,突然发现脸上瘙痒难耐,取了铜鉴一看,竟然起了这等骇人红斑。以致于我不能这般去见齐王,临时转道来了你这里!此事我一定要禀明齐王,你这毒妇竟然向齐的贵女下毒毁容!”
说到这,嬴姬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那日在船上,王诩虽然用了手段叫她不能直接朝着这狐女下手。可是今日之事,却是被一众齐城贵妇看在眼底的,是非曲直不必费她半句口舌。
加之她不能去见齐王,毕竟引来齐王的问询,此时齐国正欲与秦交好之际。待得齐王听闻乃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商贾所为,必定会命人斩杀了这女子,以示好于她。
所以何必用十万金?不用摧毁之力,她便能屠了这魅惑男人的妖物!
还未及嬴姬阴笑出来,莘奴又捏着她的手腕,刻意凑近了些,笑着道:“嗅闻着姬脸颊上的味道,你当是涂抹了风间子。此物的液汁甚是神奇,若是沾染了些在脸上,便会生出红斑,但是实效不畅,也仅能维持着不到二刻的时候罢了。
可是红斑褪去后若不及时清洗,那毒汁却可渗入肌肤,灼烧得大片地红肿蜕皮,脸如猪头一般……”
嬴姬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使劲挣脱了自己的手臂,强自镇定道:“你这狡妇,制了毒物害我却不承认,什么风间子?我听都没有听闻过,定然是你放在脂粉里的!”
莘奴安然端坐在了她的对面,优雅地执起了一杯甜浆,不紧不慢地轻轻抿了一口,待得慢慢饮完一杯后,才拖拖拉拉道:“姬一定不会故意在脸上涂抹这毒物。可若是它被人掺在脂粉里,依着姬所言,乃是晨起才上妆的话,毒意早就渗入肌肤了才对……怎么会先在才起了红斑,依着我看,应该是姬在来这里的路上才中毒的……”
说到这,她突然朝着一旁齐国大谏官之妻喊道:“啊呀!莘奴可是眼花了?请您来替莘奴看一看,秦姬的脸上红斑是不是消减了许多?
连同大谏官之妻在内的几位贵妇可将莘奴方才之言,听得一清二楚,若说方才半信半疑,此时一看嬴姬的脸上红斑真是消减了,便信了几分,当下捂着嘴巴道:“可不是!都快要看不见了!”
莘奴笑着道:“如此看来,姬脸上的风间子毒意已经渗透得差不多了,一会且看看会不会蜕皮肿胀,再来印证我之言可好?”
嬴姬虽然性情刁毒,可是哪里通晓这些草叶的药性?这药物也是她的部下替她弄来的,据说是访问了城里的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医获得的药方,确凿无碍,又给侍女涂抹试用过,的确是起了红斑后用清水濯洗便无什么妨碍。可是细细回想,似乎谁也没有看到红斑褪去后,不清洗会有何等的后果……
世间女子哪里不注重自己的容貌姿色?尤其是嬴姬更甚,不着妆便不会见人。此时一听红斑褪下,也不知是为何,登时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不妥,隐隐有些微痛之感,当下立刻抓起桌上的洗手之用的水壶便要洗掉脸上的草汁。
莘奴却再次伸手阻拦开口道:“姬莫慌张,也许是我说错了,并不是风间子,而是我脂粉的缘故呢,且等一等,观一观你脸上的变化可好?”
嬴姬哪里顾得上再诬陷莘奴,当下咬牙一挥手,猛地推开莘奴道:“你给我闪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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