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的也没什么好娱乐的了,大家都依言回了房间。
嘱咐学弟学妹们关好门窗,阮默默走到自己房间前,靠在房门上,对某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家伙说道:“呐,你还想怎样?”
“我想陪学姐睡觉。”纪然无辜地说道。
阮默默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你说什么?”
纪然很纯洁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学姐说害怕的话可以和小伙伴一起睡的吗?学姐害怕,我就来陪学姐睡觉了。”
“呸谁说我害怕了。”阮默默恨不得糊他一脸。
纪然从善如流地退步:“那好,我怕,学姐陪我睡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阮默默瞪大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不分时间地点场合调戏学姐的人是很容易被抛尸荒野的?”
纪然顺溜地接口:“学姐动手吗?如果是学姐动手的话我就心甘情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阮默默气噎,翻了个白眼转身开门走进去,“我懒得理你。”
纪然很厚脸皮地跟了进来,阮默默把手机往床上一摔就要发飙,纪然却先她一步捧住了她的脸,问道:“学姐怕黑吧?”
“谁说我怕黑了!小时候我爸妈在外面跑生意,我晚上经常一个人睡的!”
“可是学姐的声音在发抖,”纪然说着,又握了握她的手,“手心里也全是汗。这么冷的天,学姐可别跟我说是热出了汗”
阮默默身子一僵。
她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黑暗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知道这是因为她小时候经常一个人睡留下了阴影——没有哪个小姑娘十岁之前是不怕黑的,那会儿爸妈忙得很,经常是妈妈哄她睡觉,等她睡着了再出去给爸爸帮忙,她一开始不知道,偶然有一次半夜做恶梦吓醒了,找遍了所有房间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才知道妈妈也走了,之后她就很难在妈妈的轻哄声睡着,她很想拽着妈妈的手让她别在她睡着后离开,可她最终选择闭上眼睛装睡。
爸爸妈妈已经很累了,她不能让他们操心。
想是这么想了,可每当妈妈走后或者她半夜醒来,一个人对着黑乎乎空荡荡的房间就会怕得不行,她去把门打开,这样她就能听到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了,躺在床上又觉得门洞黑乎乎的很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钻进个怪物来,她又去把门关上,她闭上眼睛,稍微一点响动就会惊动她的神经,生怕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滋长,她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裹得紧紧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睡着了还是闷昏了。
后来再长大了一些,她给自己的房间里放了一盏小小的装饰灯,每晚睡觉的时候都会开着,灯光是暖黄色的,不会晃眼睛,又能给她安全感。
再后来上了大学,虽然不能开灯,但一个寝室有四个人,她没什么好怕的。
而现在,没有室友,也没有灯。
谎言被拆穿了,阮默默有点难堪,只能庆幸房间这么黑他看不清她的脸色。
这时,窗外忽然劈过一道闪电,将房间里两个人的脸映得面无人色,形同鬼魅,紧接着又是一声惊雷,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阮默默的脸色一白,捂着耳朵蹲了下去,一个劲儿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打雷而已,闪电而已,很正常的事情,不要怕……
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夏天,也是这么电闪雷鸣的天气,她被雷声惊扰,再懂事的小姑娘也坚强不下去了,吓得在床上哇哇大哭,别说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了,她连房门都不敢出。运气好,爸爸妈妈会赶回来,运气不好,她只能一个人哭到累极再睡去。
一双手臂将她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就像爸爸妈妈回来后看到正在大哭的她一样,他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不怕了,没事,我在这里,别怕。”
感觉到她的身体不再颤抖,纪然松开她,摸黑在她眼下蹭了蹭,指尖传来湿润的触感。他帮她擦掉眼泪,说道:“学姐胆子这么小,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呆着呢?”
“谁说我是被吓哭的,是你刚刚太丑了,你把我丑哭了。”阮默默死鸭子嘴硬。
“好好好,我丑到你了我向你道歉。”纪然无奈地说。
阮默默破涕为笑。
纪然把她拉到床边让她睡下,自己绕到离窗户近的那一侧,背对着窗户躺下,对她说道:“我丑我背光,免得待会儿又把你丑哭了。”
阮默默抱着被子乐不可支,乐完又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没有一点点防备,他俩就这么睡一块儿了?
虽然床不小,纪然也很自觉地只蹭了点边儿,两人之间的距离宽得还容得下一个纤瘦一点的人侧躺,可是……
太开放了吧……现在的学弟都这么open啦?
阮默默啃着指甲不知所措。
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纪然可以把她的动作看个大概,纪然把她的手拨下来,说道:“想什么呢,快睡。”
“哦。”阮默默乖乖地把手缩回被子里。
刚睡得迷迷糊糊,外面又是一道惊雷,她猛地睁开眼睛,正好看到被闪电照得惨白惨白的天花板,她下意识地想往被子里钻。
纪然捉住她的肩膀,温柔又强势地把她翻过来面朝自己侧躺着,然后扶着她的后脑勺说道:“看着我,学姐,我在这里,不用怕。”
阮默默眼睛瞪成了铜铃也没看清楚他黑黢黢的脸,却莫名想到了那天他帮把她把枇杷搬到宿舍楼下时,他站在一地春光里对着她笑的样子。
她的眼皮子慢慢变得沉重,纪然似乎絮絮叨叨地给她讲了许多以前发生在他身边的趣事儿,可她一句都没听清楚。
阮默默做了一个梦,梦境的内容不是小时候常有的被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追着跑,而是在明媚的春光下,一个穿着白t黑裤的男孩子,笑得比春光还要灿烂地对她说:“学姐,我叫纪然,纪晓岚的纪,然后的然。”
阮默默醒的时候,纪然已经不在了,雨也停了。
她洗漱完下楼,坐吧台的大婶赶紧过来给她讲明了最新的情况,山上的住户不少,雨一停,相关部门就派人来排险了,灾情不算严重,再过不久就能通路了。
阮默默道了一声辛苦,她表现得通情达理,大婶也松了口气,陪着笑说先去准备午饭。
没过多久,学弟学妹们就陆续下来了,听说今天能回去,大多数人都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阮默默看得好笑,招呼他们坐下吃饭,吃了饭又赶他们回房间收拾行李。纪然故意落在人群最后,也没跟着上去,就停在楼梯口看着阮默默,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像是在等她先开口。
阮默默被他看得耳根发热,她不清楚自己的睡相好不好,所以不敢肯定自己昨晚有没有打鼾,或者像章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她走上去,还没想好说什么,纪然就先开口了:“学姐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阮默默实诚地说道,礼尚往来地问他,“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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