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姒咬了咬牙,心里的哀鸣是:你能给我脑子里装个散热风扇么……
☆、第5章 非典型穿越
“大姑娘,您没事吧?是不是药效还没上来?”采菀急的要哭,如姒素来是个温默忍耐的性子,若身子有什么不舒服也常是忍着,此刻抱着头脸色都变了,该是多疼啊!
只是,那太医已经走了,此刻又是半夜,若不是生死大事,怕是连寻常的郎中也请不来。
采菀正急的没理会处,如姒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像大文件装载完毕,那些记忆渐渐归了位,头疼也缓了下来,定了定神,先转向采蓝:“我如今头疼的很,采蓝你要这个时候跟我分辨吗?”
采蓝登时语塞:“不,当然不是。当然是姑娘身子休养要紧。”
“那就出去。”如姒皱了皱眉,又伸手去揉太阳穴,慢声细语,“该你值夜自然叫你。”
采蓝无法,只得委委屈屈地去了。采菀却有些愕然——以如姒温婉如水的性子,便是身子不爽,也会安抚采蓝几句,何曾这般软中有硬地说话?倒有几分前日三夫人蔺澄月的风骨一般。
“采菀,你过来坐。”如姒移了移腿,叫采菀坐在床边,“我问你几件事。”
采菀依言侧身坐了:“姑娘要不要先休息?多少话明天都说得。”
如姒摇头:“我坐着反而舒服些。这太医是怎么来的?这几天可有什么事?”
采菀便将蔺澄月并燕苧来探望之事说了,又反问道:“说起来,姑娘到底是如何跌下山来?怎地会伤的这般严重?”顿一顿,终究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有人使坏,推了姑娘?”
如姒垂目仔细想了想,去回忆原主的往事感觉很特别,既像是自己的记忆,又像是在图书馆里查询第一人视角的影像资料。不过当完全想起的时候,原主在当时的恐惧惊慌无助,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能感受到的。
如姒面上浮起一丝冷笑:“伸手推搡么,倒是没有的。不过就是拿了一条蜈蚣,丢进……丢进我的衣领里,所以慌乱之中,‘我’就自己‘不小心’滚下山坡了。”
“蜈蚣?”采菀又惊又怒,并没注意到如姒说话停顿之中些许的不自然,只当是大姑娘惊魂犹未定,“这也太欺负人了!”
如姒垂下目光,许多类似的记忆自然地在脑海中浮现,心下不由感叹,这原主到底是包子到了什么地步?三生流转之间,到底有过多少痛快的时候?不是伯爵府的外孙女吗?怎么一直叫人家这样欺负?
她穿越之前,名字也叫如姒,是个小有成就的销售经理,正在攻读mba。要说文学修养倒是还好,快速接收原主记忆时倒也不算困难,这样半文半白的对话也还算顺溜,只要不带出几句英文,一时应该不至于穿帮。
只不过,对于原主的记忆认知越清晰,如姒就越气闷。
穿越不是都有金手指吗?空间呢?异能呢?高富帅呢?
哪怕九龙夺嫡也是好的啊!雍正王朝我看过十遍行不行!
穿越到个架空的时代就算了,原主还是个一怂到底,连着窝囊了三辈子的包子女。第一世嫁给了恶霸色狼,第二世委身于衣冠禽兽,似乎身边的队友忠婢采菀也跟着悲剧复悲剧。
那如今这一世呢?穿越过来的如姒再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看了看满脸关切的采菀,不由叹了口气。
“姑娘,”采菀心里又气又难过,只觉自己眼前也是一阵阵发晕,强定了定神,“可是还害怕么?”
如姒止住自己满心的胡思乱想,摇了摇头:“不怕了,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如姒静了静,又觉得渐渐的悲凉涌上心头。原主到底有多少的悲哀和恐惧藏在漫长的三生三世当中?希望她的灵魂现在已经安息了吧。
至于那些渣渣们,呵呵。
如姒想了想,又问采菀:“这次三夫人和苧姐姐那边,你说了什么?”
“这个……”采菀迟疑道,“那天我送香包和绢子过去,大姑奶奶问姑娘近来可好,我就说了换房子的事情。后来回府便见姑娘受伤,总是怕府里找的郎中不尽心,就叫灵芝带着大姑奶奶给的素绢做信物,去求大姑奶奶给找个好点的郎中。至于为什么三夫人过来了,我也不知。”
“嗯。”如姒低头想了想,又追问道,“你只说了换房子这一句话?没说旁的?”
采菀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又熟悉又陌生,一时间心中竟隐隐不安起来。
“采菀?”如姒没听见回答,抬头望去,“怎么了?说话呀。”
采菀连日心力交瘁,此刻竟有种孤注一掷的冲动,望着如姒年少姣好的脸庞,将实话和盘托出:“那日我跟大姑奶奶说了近一个时辰,讲了许多姑娘受的委屈。”
“唔。原来如此。”如姒神情并没什么波动,但就是这样的冷静,却像一记重锤,在采菀心里重重敲响。
她想要开口问,张了张口,却似乎发不出声音,眼前许多金星飞舞,一阵天旋地转,便人事不知了。
火焰!鲜血!
熟悉的石家西府长房宅院,回廊花园,处处都是火!楼姨娘,高寡妇,孔道姑,还有那一大堆的过明路没过明路的丫鬟们、通房们、管事媳妇们!无数女人浓妆艳抹的脸孔滑过,有的叫如姒滚出石家,凭什么占着她们英俊潇洒多金多情的石二爷正妻之位!有的轻蔑笑着,什么书香嫡长女,二爷宁可跟睡寡妇、睡道姑也不进你屋子!有的指着采菀的鼻子,小娼根装什么贞烈,在二爷面前娇滴滴的卖风骚,给你脸面收房还要敢寻死觅活!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采菀满头大汗,惊恐地挣扎着,想要跑出这个院子,迎面却又撞上了那面慈心狠的石家二房左夫人:小蹄子跑什么跑,快跟你家主子去织锦!还想不想吃饭了!绣房里如姒柔婉的脸孔上是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那个日日夜夜山盟海誓写下许多诗句的男人,在自己妻子死生挣扎之时又在做什么?给京兆尹府里的小姐画扇面,给母亲娘家表妹的绣品题诗句,在他的忠孝节义伪君子的面皮底下写休书!
石仁琅,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采菀想要破口大骂,然而张开的口中似乎全是冰冷的湖水,呼吸越来越困难,四肢百骸都痛起来,一时似在火里,一时又似在水里。她只觉得自己难受的快要死掉,身子,心里,前生,今生,无数的事情堆成一座又一座山,要将她压倒,压碎,永世不得翻身。
直到一股极浓极苦的药汤被灌进口中,如姒觉得似乎有湿湿凉凉的巾子敷在自己额上,模模糊糊地听见:“……内焦外寒……忧思……高烧……三碗水煎成……药……”便又沉沉睡去。
待得高烧褪去,噩梦醒来,采菀再度清醒时,已是两日后的下午,灵芝坐在她床前的小凳子上,以手支颐,正在打盹。瞌睡之间,头向下一点,袖子也滑落些许,便露出一段手臂,靠近手肘的位置竟有两处乌青,分明是被掐拧的伤痕。
采菀想要起身,却觉得身上甚是无力,只好唤道:“灵芝,扶我一下。”
灵芝揉揉眼睛:“采菀姐姐你醒了啊,你睡了好久呢。”走上前将采菀扶起来,采菀握住她的小手,心疼问道:“这是谁掐的?”
灵芝扁嘴,委委屈屈地道:“我娘,我娘说我笨,不该听姐姐的,应该听太太的。”
采菀叹气:“委屈你了,疼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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