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被看出端倪,宋寄将脸上的笑收了点,在进门前还做贼心虚地整了整校服。他乖巧地换了鞋,绕进客厅软软地朝坐在沙发上的宋清荟打了声招呼。宋清荟应该是下午有一场演出,下班卸了戏妆就懒得再化上淡妆,此刻看着有点疲惫的样子。她仰在沙发上,单手虚虚捂着眼睛看样子是睡着了。这些年一个人抚养宋寄,饶是再会保养都添了点岁月的痕迹,看着已经不如前几年那么动人优雅,包括现在的坐姿。也包括他很久没有去打理,现在发梢有些枯黄的卷发。见母亲没有回应,宋寄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一侧轻轻放下书包然后走进厨房,发现宋清荟没有做饭。饭厅没开灯,程光瓦亮的炊具在暗处显得有些清冷。不知道是所有孩子都能无师自通地学会看父母脸色,还是只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会这样。宋寄非常敏感地察觉到,今天宋清荟的心情非常差,差到宋寄需要比平时更乖一些。像是要印证什么,突然间宋寄的右眼眼皮跳了一下。他抬手按了按眼皮,索性单眼睁着打开电饭煲淘米煮饭。等米淘干净,重新坐回电饭煲里宋寄的眼皮才恢复如常。宋寄微微松了口气,犹豫着要怎么去客厅叫醒母亲起来炒菜。又或者就不要管直接回房间做作业,一会米饭煮好出来煎几片午餐肉随便应付过去。天人交战几分钟无果,宋寄还是打算先出去。说不定宋清荟已经醒了。宋清荟果然已经醒了。只不过还不如不醒,宋寄看到宋清荟的表情在心底里这么想。不同于平时好相与的样子,宋清荟心情很差的时候眼神非常凌厉,像换了个人。宋寄每次看到母亲这个表情都会打寒颤,后背都觉得发凉。“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宋清荟不知道睡了多久,白天两场表演,现在嗓子像火烧过的哑。都不用宋清荟吩咐,宋寄立马接了杯水递到母亲面前。其实不算晚,只不过天黑得越来越早,宋寄没敢反驳,只推着公交车来得晚。喝过水后宋清荟嗓子舒服很多,她将水杯顺手搁在茶几上,但并没有让宋寄起来。宋寄就这么半蹲着,在宋清荟漫长的沉默里肌肉绷得越来越紧。良久之后宋清荟缓缓开口:“今早的芹菜,你又没吃。”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犯愁,宋寄没吱声只点了点头。本就是事实,没什么好辩解的。他一直不喜欢芹菜,轻微的挑食很正常。但是对心情很差的宋清荟来说,这件事就变成了一根导火索。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了宋寄脑门上,伴随着的还有尖锐的骂声:“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允许挑食,你是半句都记不住吗?我有没有说过,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说过,都说过,宋寄当然记得。可是架不住宋清荟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吃也没关系,心情不好的时候恨不能让宋寄把垃圾桶里的都捡起来吃掉。他实在搞不清楚母亲究竟是什么态度,实在搞不清楚为什么同是一把芹菜,母亲的态度却永远不一样。见宋寄不吭声,宋清荟接着骂道:“你就是这副臭德行,你爸才不要你。他不光不要你,他还不要我,我就是被你拖累的!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毛病,算我求你还不行么?你赶紧改了,你乖一点,你爸才会把你接走你明不明白!”宋寄明白了,今天母亲应该是和父亲通过电话了。仍旧是老生常谈的那些破事,无非就是父亲什么时候来把宋寄接走,还宋清荟一个自由。只要沾到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宋清荟总是会变成这样。作为一个被害者,她厌恶这个男人不信守誓言,抛妻弃子。更厌恶因为有宋寄,所以她不得不把生活的重心都挪到这个儿子身上。她的理想她的梦全都要因为宋寄的存在而一再退让,直到缩在这里和宋寄捆在一起。而作为一个母亲,她又做不到像那个男人一样扔着幼子一走了之。她爱宋寄,希望即便没有父亲也能和普通孩子一样,至少拥有一个幸福和还算轻松愉快的童年、青春期。两种情绪互相撕扯和拉锯,宋清荟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恶心极了。谁能想到一个剧院里顶梁柱一样的闺门旦,在家里是个十足的、无法掌控自己情绪的女疯子?宋寄眯着眼睛吐了口气,尽量去忽略脑门上的疼痛。只哽着嗓音向宋清荟认错:“妈妈对不起,我以后会把芹菜吃掉了,我保证。”长到十六岁宋寄都没见过他的父亲到底长什么样,更谈不上知道父亲喜欢什么样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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