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他低着头,声音从遮挡了容貌的头发下面传出来,沙哑粗粝,像是含着血。
我什么都没做,要谢也该谢他。太宰治看着走过来的周防尊,示意他道。
稍微侧了下视线,向那人身后看去,能看到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不知道此刻是否还活着。
不过很快太宰治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就在周防尊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男人仿佛早有预料似的,突然爬起来,向另一侧跑了。
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周防尊倒是没什么反应。
周防先生手下留情了啊~太宰治看了他一眼。
周防尊没说话,他来回摸了摸牛仔裤的裤兜,似乎在找着什么,半晌,无果,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头发。
看着从房间内冲出来围到白发少年身旁的一群小孩子,周防尊缓缓道:杀了的话,会很麻烦吧。
如今这群孩子虽然受到父亲的家暴,但家中尚且有个支柱,如果突然将父亲夺走,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也并不能算什么好处吧。
况且他明日消失了,这份杀人的罪过也许会落到太宰治头上,没必要让对方承担他的罪责。
但是这样的话,太宰治双手插着风衣的口袋,目光落在远处,等到他回来,殴打会变本加厉的吧。
没人能一辈子活在他人的拯救之中。周防尊说。
太宰治不知想到了什么,微眯了下眼,半晌点点头,颇为赞同:你说得对,人生是条单行道,终究需要一个人走。
所以这一生遇到的再多温暖也不过只有一瞬,更多的还是需要独自面临的孤独与冰冷。
闲事管完,心里的不爽稍稍得到纾解,两人转身要走,却在下一瞬被人拉住了衣服,迫不得已又停了下来。
叔叔,莫西干发型的小男孩抓住太宰治的风衣衣角,仰头看着他,您能不能、等一等再走?
八九岁的男孩眼睛还很大,就这么盈满泪水看过来的时候,显得格外可怜,令人同情。
太宰治知道这些孩子是害怕父亲在此刻突然回来,令那个白发少年的伤势雪上加霜,但他们即使留得再久,也无法从根本上为这个家庭解决什么问题,而且搞不好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今日这一举动,本来就是意气用事了。
这么想着,他正要回话,却有人比他更快出了声。
玄弥
被孩子们拥着的少年朝这个方向唤了一声,看起来是想阻止男孩的请求,不过他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便已经体力不支,仰头晕了过去。
哥哥!
男孩瞬间放开了太宰治的衣角,惊慌地扑到了少年旁边。
听着耳边这群孩子叠声的哥哥,太宰治依旧双手插兜,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但周防尊却已经做好了决定,甚至在走过去之前,用他那一贯低沉的嗓音对他道了句:走吧。
太宰治笑着叹了口气。
少年家里并不富裕,居住在居民区的木楼二层,一家子只有一间屋子用来生活,在太宰治与周防尊进入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家里一共七个孩子,据小男孩玄弥所说,他们的姓是不死川,而孩子中最大的那个,也就是挨打的白发少年,名叫实弥。
母亲为了工作早出晚归,父亲对他们非打即骂,这样满是伤痛的日子,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今日玄弥在被父亲殴打时,身为大哥的实弥对父亲出手了,才导致了这次如此严重的伤势。
因为超出了平日能够承受的范围,所以才想要他们两个留下来吗?
太宰治这么想着,视线不经意一瞥,就瞧见玄弥正往实弥身上的伤口处缠绷带,且还缠得乱七八糟,连没受伤的部分都被缠了厚厚一层,
这样的话,会浪费很多绷带呦。他出声道。
玄弥掉了两颗金豆豆,可是、我是按照叔叔身上的模样缠的啊
太宰治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我这可不是绷带,我这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从出生起就一直带着的,你学我当然缠不好了。
诶?真的吗?在一旁坐着的妹妹琴很惊讶,身体里可以长出这种东西?不会很难受吗?
不会啊,这可是神明赠送给我的护身符,有了它百病不侵,是好东西呢~太宰治看向她,笑着说。
玄弥也有些诧异,不过比起好奇,还是哥哥更重要一些,那,太宰叔叔,绷带要怎么缠啊?
太宰治动作熟练地给不死川实弥绑好,见玄弥点了点头,便又将打好的结解开,扔给他,会了就自己来吧。
玄弥愣了愣,才又点点头,好的。
原来不是要帮他缠啊
太宰治见他这次没出什么错,便笑眯眯地起身出门,立到房屋外的走廊上,越过栏杆往街上看去。
方才因为家暴而聚集起来看热闹的行人早就散了,由此稍显空旷的街上,蹲在破门前的两个人就格外显眼。
周防尊踩在一堆木屑上,看着破得几乎就剩一个框的门陷入沉思,而身侧的两岁的就也嗦着手指头跟他一起思考人生。
太宰治趴在栏杆上,向下面打了个招呼:周防君,不能修了吧?
周防尊听到了声音,但是没往上看。
隔了片刻,他才慢吞吞地应了声嗯,支着膝盖站起身,仰头看过来:所以我打算直接弄个新门安上。
噢~太宰治点头,那很好啊。
周防尊:嗯。
然后这人就一直盯着太宰治,太宰治也没移开视线,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像是比起了谁先眨眼谁就输的游戏。
街上路过的行人满头雾水地看着两人,而就也依旧蹲在原地,啃手指啃得起劲。
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周防尊先垂下了眼帘,隔断了相对的视线。
哈哈!太宰治指着他,你输了!周防君!
青年笑得像朵花,双眼亮晶晶的,连乱糟糟的短发上翘起来的角都显得格外幼稚和孩子气。
就也在一旁鼓掌。
周防尊有些无奈:我没有钱。
太宰治还没笑完:我也没有。
周防尊:?
虽说临行前被赠了一笔钱,但是都花光了太宰治掰着手指头跟他算,遇到可爱的女孩子想吃糖就买给她了,遇到美丽的小姐于是请她喝了咖啡吃了糕点,然后在酒馆喝酒喝多了一醒来剩下的钱就都没了!
说到这里,他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压低声音:啊,刚才的面钱好像忘了给了。
周防尊:
哥哥!
玄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太宰治回头,便见到那个原本昏迷着的少年不知何时醒了,正在弟弟妹妹们的帮助下艰难地起身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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