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他们入京才将将一个月出头,已经恍若隔世,连小怀王都看起来非常憔悴。
新圣见状,心里更愉悦了些。
崔永福说,他只是一个花楼里的行首与恩客所生,只不过这行首伺候过先圣。
后来待得他生产时,先圣正盛宠他母妃,可惜的是她母妃无法有孕。
为了给他母妃高位,圣人将行首接入皇庭,去母留子,将他记在母妃名下。
他成了先圣最后一个皇子,他母妃也成了与陈贵妃比肩的另一位贵妃。
此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但若他不按先圣命令,挖纪氏祖坟,让先圣与姑姑合葬,此事就会大白于天下。
就算挖了纪家祖坟,隐患犹在。
与其等殷氏子逼他退位,新圣觉得,不如让所有能做到的人都先去死。
过去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但自从接触过五蛇散,新圣只觉得这天地都变了一番模样。
他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
九五之尊,何必要小心谨慎?何必要运筹帷幄?
他只需要掌控住最锋利的那一柄剑,替他杀出个独属于他的天下来就好。
然而,剑并非是他想掌控就能掌控的,尤其是纪忱江。
这把剑,在摔了酒杯后,用杀人的武器,杀穿了宫殿屋顶,带着小怀王逃之夭夭。
其他封王各凭本事,除了脑满肠肥的荆王逃不动,离王受伤过重也无法逃离,其他封王也不是孤身入京,都有后手,联合之下逃了出来。
傅绫罗的信到达京都时,纪忱江已经跟小怀王逃往益州。
而京都发出圣旨,直言小怀王杀害荆王,意图造反,令其他封王绞杀叛逆。
私下里,皇家暗卫则片刻不停地封锁了封王回封地的路,追杀封王。
各封地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惊疑不定,却与大王联系不上,各处都乱了起来。
小怀王在逃亡路上受了伤,纪忱江带着他和两人的护卫队躲在益州山脉之间,一个宽敞的山洞里。
等送信的铜甲卫精卫根据暗号找到地方的时候,小怀王已经快不行了。
“皇庄里到处都是毒,他疯了。”小怀王苦笑,“原本我以为,改朝换代该是我们要做的事情,却没想到会遇见个疯子,他怎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
纪忱江挑眉,“你是说,他确实是殷氏血脉?”
小怀王:“那是自然,虽然殷氏已从根子上烂了,可甄别血脉的法子还是从前朝传下来的,若能如此轻易混淆血脉,祖宗怕是早从地底下蹦出来了。”
天家为了保证血脉的纯粹,不独是侍寝会立档,会有专门的人计算日子,保证孩子从一开始就不会是其他人的种。
为了防止万一有意外,在皇嗣出生之前,孕妇会喝下秘药,待得孩子生出来,血液与独特的药方混合会有反应。
“他能活到现在,有可能不是那老儿的儿子,却必然是殷氏子。”小怀王越来越虚弱。
早年他的身子就已经被祸害得厉害,本就不算康健,此次中毒即便已经解了,五脏六腑也衰败得不成了。
他觉得有些荒谬。
苦心筹谋报仇这么久,甚至比纪忱江还要久,却死在如此可笑的谎言里,别说报仇了,他这辈子就是个笑话。
“大睿迟暮,我那几个义子,其实也并非帝王之才,我知你不愿成为新主,可你看,皇庭里竟然会发生如此可笑的事情,谁坐江山,都不如你自己。”小怀王越来越虚弱,难得与纪忱江说了掏心窝子的话。
“我父王想过要斩尽沉疴,却死在了先圣手中,殷氏不成了,纪家当年也有机会成为江山之主的,不过是为了百姓,主动退让一步。”
“若你不愿,怕是要辜负了你家先祖的退让啊……”
直到小怀王咽气,纪忱江也没应下他所请。
有些事并非他想不想就可以,他知道自己没有胸怀天下的仁慈,救不了天底下的万万百姓。
小怀王的尸体被义子和幽州墨羽卫含泪带走,纪忱江送他们离开的时候,见到了南地送信来的数个精卫。
八月里益州已经渐渐有些凉意了。
纪忱江近三个月没收到南地来的信,也顾不得为小怀王感叹,看到傅绫罗熟悉的字迹,顾不得旁边卫明和乔安的来信,立刻拆开。
卫喆在一旁伺候着,每次看完信,王上都会有吩咐。
可这次,他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王上开口。
一抬头,卫喆就见自家主君面无表情,稳坐洞口的矮几前,正慢条斯理喝茶。
饶是卫喆这种不爱动脑子的,都立刻紧张起来,“王上,是不是南地出了问题?我阿兄他们还好吗?”
不会是死了吧?那阿棠呢?宁音呢?!
卫喆紧张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纪忱江慢慢抬头,“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说有问题的!”
卫喆深吸一口气,字正腔圆大声道:“王上,您端的是空茶杯啊!”
到现在,王上也没发现里头是空的,说话功夫还在‘饮茶’,还往下咽,咽啥呢?
这能不吓人吗?
纪忱江低头,轻咳几声,想放下茶杯,竟然失手摔到了地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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