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挨得近了,乔楚辛嗅到梁度袖口里散出的气味,像是薄荷、雪松混着麝香,清冽又沉郁。他忍不住深而悄然地吸了口长气。梁度问:“为什么要和领域主动手?”乔楚辛被他身上的味儿勾着,像吸了猫薄荷的大猫想打滚,懒洋洋地答:“那是个有虐杀癖的人渣,你没见过他城堡里铺的地毯,全是人皮制成。”“什么人的?”“一小部分来自度假区的失踪人口,大部分是流浪者,就是被系统称为‘流浪意识’的我们这些人。”乔楚辛似被梁度的气息熏入骨,连思维都放慢了转速,“其实我一直觉得‘流浪意识’这个称呼很离谱,就好像人们的身躯都是土壤肥料不值一提,而意识则是被系统肆意揉捏的数据种子。”他蓦地握住了梁度的手:“呵,你的身躯不也和我一样温热。就算你是永生者,受了伤也一样会流血,会疼,不是吗?”梁度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非但没有抽手,反而向他更倾了倾身:“你问我是否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什么不为我们所知的真相吗?”乔楚辛仿佛已然半醉,情不自禁地哂笑起来:“为什么人一生下来,就要无条件地服从系统的安排,遵守系统制定的规则?为什么有的人拥有领域和神明般的能力,有的人成为忙忙碌碌的工蚁,有的人是来来去去的游客,而我们这些质疑与反抗系统的人就成了漂泊的流浪者,时刻受到所谓执法者的缉捕?这是什么狗屁秩序!而在这个系统的背后,又是什么鬼东西在控制着一切?”他把脸凑到梁度的下颌边,近到鼻息可闻:“喂,永生者,你的不死之身也是系统赋予的,是不是?为此你付出了什么?灵魂吗?哈哈哈哈哈哈……”梁度沉着脸,推了他一把。乔楚辛陡然清醒,后退两步,露出啧啧惊叹之色:“执法者——还搞色诱?你身上的香水里添加了什么,催情药,吐真剂?”“……”此刻的梁度得深吸好几口气,才能忍住不揍他,“如果你服用的营养剂还附带酒精效果,我不介意把你丢进浴缸里醒醒酒。”乔楚辛抬手嗅了嗅沾染的气味,又觉得没什么玄机,疑惑地撇了撇嘴:“好吧,如果刚才是我自己的问题,那么我收回对你的嘲讽,抱歉。”“不是。”梁度说。“不是什么?”“不是系统赋予的。我生来如此。”乔楚辛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解释永生的原因,可为什么要对他这个被缉捕对象解释?他定定看着梁度:“是遗传,还是基因突变?”“不知道。我没有父母,自记事起就在黑塔,是由一群研究员带大的。”梁度神色冷淡,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乔楚辛被勾起了好奇心:“再说一点,关于你的童年?还有你怎么当上执法者的?”“没什么好说的,日复一日地长大,自然而然就成为执法者了。”“你的这个透明耳饰,形状好像水母。我记得上次它长出了老长的触角,卷住我的脚踝拖过去,光匕都砍不断,不然我早跑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乔楚辛不由又往前凑,研究起了梁度的耳饰。透明水晶里包裹着亮红色的芯,无数细长微红的刺丝从红芯内伸出,像灯塔水母随波摇曳的触角。他用指尖轻戳那些短短的刺丝,恍惚觉得它有生命。然后他发现梁度的耳根红了。那抹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向脖颈,在冷白皮肤上格外显眼。梁度一把攥住他被铐住后仍不安分的手,侧过脸,深深看他。乔楚辛被这眼神看得发怔,飘忽不定地想:眼睛是黑的,像夜空,还有星云的光泽。头发也是漆黑,末梢那么刚好地卷在耳垂边上。鼻梁的弧度真是完美啊,雕刻的一样。这五官是天然的吗,不是系统用黄金比例做出来的数据?“这是我的伴生物。”梁度轻声说。“……伴生?”“嗯,出生时就有。按研究员们的说法,很难界定为生物还是非生物,也许介于二者之间。”乔楚辛这才反应过来,梁度说的是耳朵上那个酷似灯塔水母的东西。这个男人身上一定藏着很多秘密,他现在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乔楚辛想。秘密就像天底下最诱人的宝藏,一旦对它产生了好奇,满足不了会变成执念,执着久了就会燃起热爱。而此时的乔楚辛正朝宝藏迈出最开始的那一步——步子还迈得有点大。“你是不是也好奇,黑塔里面是什么样,系统平时如何运作,有没有人操作?”梁度把嗓音压得低了,沙沙的烫人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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