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的问题,李同避而不答:“早该来拜见殿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同在宫中大半年没有机会,如今本宫来了天牢,公公倒是有机会了。”冯乐真唇角噙笑。李同也笑了笑,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山药枣泥糕、莲子羹、煨乳鸽,龙井虾仁,虽然只有四道菜,却都是她年少时喜欢吃的。“殿下,请。”李同恭敬开口,声音透着太监独有的细哑。牢房内外死一般寂静,像是被彻底控制,远方隐约传来的唢呐声犹如催命鬼符。冯乐真静坐片刻,到底缓慢抚着衣裙起身,明明身陷囹圄,明明素衣散发不施粉黛,可眉眼间的气势与矜贵却依然不减半分,看得李同都忍不住后退一步。“公公,布菜。”冯乐真平静使唤眼前这个服侍了两代皇帝的老太监。李同答应一声,立刻挽袖取筷,细致地为她盛粥添菜。牢房安静,唯有碗筷轻碰声。冯乐真突然问:“李公公这次,是奉谁的命而来?”“殿下请用膳。”李同放下筷子。冯乐真看他一眼,便没有再问。一餐饭毕,李同开始收拾桌上碗具,远方的礼乐声穿过厚重的墙壁,又一次传了进来。冯乐真侧耳听了片刻,道:“天牢在城东,傅家和梁家在城西,一东一西,中间隔着整个京都城,礼乐声却传了过来,莫非是傅家在游长街?”“回殿下的话,正是。”李同回答。“婚嫁游街要备足了赏钱,流水宴也不可少,现在满城百姓,是不是人人都为傅知弦高兴?庆贺他终于脱离苦海,娶得温顺贤良的新妇?”冯乐真又问。李同:“都是些俗人。”冯乐真扫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说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她与李同同时看向牢门,片刻之后便有小太监急匆匆赶来:“李公公,有人闯天牢!”冯乐真眼眸微动。李同:“杀。”“是!”小太监又急急离开。打斗声越来越近,偶尔还有火药炸裂声,声响透过地面传至牢房,震得人脚心发麻。“为免打扰殿下,您来之前天牢便已经被清空,如今这牢里关着的,也就您一人,”李同慢条斯理地开口,“看来外头那些人,是冲着您来的。”冯乐真平静地看他一眼:“本宫的人,不是都被皇上清算了?”李同笑笑:“宵小之辈,哪是轻易能清算彻底的。”又是一阵火药轰鸣,伴随而来的还有惨叫声,李同倏然皱眉,在牢房内僵持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冲了出去。“来了多少人?”他一把抓住一个前去支援的太监。太监忙道:“一、一个人。”李同一愣:“就一个人?”“回公公,正是,”太监神色紧张,“但他带了不少火药,奴才们不敢轻举妄动。”“废物!”李同从袖中掏出短刀,带着人便出去了。两人的对话传至牢房,接着兵刃相接的动静盖过了远方催命的礼乐,冯乐真站在小窗前,任由阳光泄了她满身。许久,外面的动静终于停歇,李同再进来时,灰头土脸衣角碎烂,已不像先前那般体面。“人呢?”冯乐真问。李同勉强笑笑:“本不该让殿下见的,但此人带着两箱火药只身闯天牢,显然没打算活着出去,能为主上做到如此地步,老奴实在佩服。”他冷着脸回头看一眼,门外的两个小太监立刻将人拖了进来。满身血污的人被随意丢在地上,指尖无意间划过冯乐真莹白的衣裙,在上头留下一道刺眼的鲜红。李同带着人转身离开,牢房内顿时只剩他们两人。太监手段阴毒,地上的人被挑断了脚筋,脊骨似乎也断了,身上大大小小将近二十个血窟窿,将洗得发白的衣裳染成黑红。冯乐真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缓缓在他面前蹲下。她蹲下时并未抚裙,衣角随意堆在地上,也落在了他满是血和灰尘的手指上。趴在地上的人指尖一颤,好半天才艰难动了动,避开她洁白的裙角。冯乐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是抬手抚开他被血黏在脸上的头发,看向他伤痕累累的脸:“谁派你来的?”“……无人。”他声音微弱,已然是强弩之末,一双眼睛蒙了血,却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冯乐真沉默一瞬:“因何而来?”“救……殿下。”冯乐真陷入更长久的沉默。直到他呼吸变得断断续续,她才回过神来:“若本宫说不记得你是谁,你可后悔来此一遭?”他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冯乐真无声笑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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