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启动,马车内再次恢复安静。傅知弦倒了杯茶,拂袖递到她唇边:“我近来无事,殿下若是愿意,我们出门游玩几日?”“你是想让我离开京都,暂避运河之争?”冯乐真推开杯子。傅知弦一脸无辜:“只是想同殿下出去走走。”“运河之事定下之前,本宫哪也不去。”冯乐真面露不悦。傅知弦:“殿下……”“傅知弦。”冯乐真清浅打断。她受先帝教导,喜怒一向不行于色,能这般连名带姓唤他,已经是生气的意思。傅知弦知道她生气了,但也不愿就此放弃,只能沉默不语,马车内一片静谧,胶着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偏偏身处其中的两人面色镇定,仿佛毫无察觉。马车一路西行,转眼便到了长公主府,正要进门之时突然一个急停,冯乐真身形一晃,下一瞬便被傅知弦护在身后。“发生何事?”傅知弦沉声问。“回傅大人,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在前头摔了一跤,吓着了拉车的马匹。”阿叶隔着车帘回答。傅知弦松了口气,回眸看向冯乐真。冯乐真垂眸,直接掀开车帘便要下车,阿叶赶紧上前搀扶。下脚凳时,她随意抬眸,余光突然瞥见路边跪着的几人里,有一道竹柏般挺拔的身影,她身形一顿,突然停在了脚凳的最后一道台阶上。“殿下?”阿叶轻声唤她。冯乐真抬手,示意她安静。跪着的人像其他奴仆一般,身着灰色布衣,后背消瘦挺拔,如一截竹柏藏匿于人群当中。周围一片安静,跪着的人垂着眼眸,只勉强看得到面前的两块地砖,而在安静过后,一片华丽的裙摆突然出现在视线里。“抬头。”头顶传来她沉悦的声音,跪着的人后背倏然绷紧,片刻之后缓慢抬头,沉静干净的眉眼便暴露在她眼中。冯乐真盯着他看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第4章冯乐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自画了画像、又郑重交给秦婉去找了好几天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长公主府里做仆役。冯乐真视线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衣领上,突然想起他前世来救自己时,似乎穿的也是这身,只不过当时和了血跟泥,有些瞧不出原本的样子。而如今再见,他虽没受那些重伤,却也十分狼狈,脸上、手腕都有细碎的擦伤,裤腿也被石板地磨破,显然是摔得不轻,也不知发旧的衣裳下,还有多少伤处。冯乐真盯着他眼角下的擦伤看了半晌,问:“本宫为何没见过你?”他喉结动了动,还未开口说话,阿叶便主动解释了:“长公主府仆役三百,像这样的三等仆役,连前院都不配进,殿下没见过也是正常,今日若非车夫走了后门,殿下也看不见此人。”原来如此。冯乐真扬唇:“你叫什么名字。”“回殿下,”他的声音透着紧绷,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奴才名叫陈尽安。”“陈尽安……”冯乐真低声重复,总觉得有些熟悉。“大胆奴才,竟敢欺瞒殿下,你分明叫陈犬,哪是什么陈尽安!”他旁边跪着的人忍不住辩驳。冯乐真随意地扫了那人一眼,那人颤了颤,连忙趴在地上:“奴、奴才不愿听他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才不得已出言冒犯,还望殿下恕罪……”“啊,”冯乐真红唇轻启,“想起来了,这名字还是本宫所赐。”三年前,她负责调查一起坑骗少年人做黑工的案子,他便是受害的少年之一。救出他时,他已经被关在砖窑做了半年苦力,十六岁的年纪只有十三岁的身量。其他被救出的人要么神情痴傻,要么嚎啕崩溃,唯有他只是沉默,一双眼睛却是平静,显然并未被漫长的折磨毁掉心性。小小年纪便坚韧如此,她当时就生了兴趣,得知他父母早亡无处可去后,便让他来长公主府做工了。再之后,她事务繁忙,便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原来是你。”冯乐真看着沉默安静的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三年一过,他已从稚嫩的笋儿,长成劲瘦修长的竹子,也难怪她再见他,只是觉得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他是谁。听她说想起自己,陈尽安死水的眼眸突然泛起一点波动,他似乎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郑重地朝她一拜。“怎么这么憨。”阿叶忍不住笑。冯乐真也乐:“本宫分明给你取了新名,怎么你还在用原名,难不成是觉得本宫取的不好?”她记性不算差,一想起他的身份,许多事便跟着想了起来。当初她嫌陈犬这个名字太粗糙,便亲自赐名陈尽安,可看其他人方才的反应,分明只知陈犬,不知陈尽安,说明他在府中三年,一直没有用过她赐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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