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惠妃与祁溯关系的桥梁。前世的兰芷是一股清流,对宫里的波诡云谲不甚关心,知之甚少,虽然最终湘王无缘帝位,但想必惠妃没少努力过。日后的张荦会是权倾朝野的司礼监掌印,兰芷要为自己的前世讨个说法,要与他抗衡,必不能再像上次那般做一个深宫怨妇,她要学着在这宫里站住脚。兰芷翻完最后一个木匣子,也没找到半瓶伤药。大殷王宫有规定,‘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嫔位以下,是没资格招太医的。兰芷心中忖度,只能明日一早去御药局取点伤药,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咚、咚——”,半开的小窗边传来些声响,兰芷望过去,便见几颗小石子接二连三地打落在窗上。有人在往这里丢石子。才人的位份每月用度很少,院子里没舍得点灯,乌漆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红药早就睡下了,兰芷也不想惊动她,径自开了房门,摸索着石子丢来的方向,轻手轻脚走了过去。院墙外的红梅树含苞待放,有大半株探进院内,在淡黄的月光中,显得温柔又多情。透过院墙上的雕花窗洞,兰芷望见一人长身而立,矗在梅树下。隔着一道院墙,祁溯凝视着兰芷,久久不发一言。兰芷见他不言语,转身要走,祁溯才忙不迭唤道:“芷儿,别走。”“王爷还是别这样叫我,你我如今身份有别。”祁溯见她不冷不热的,又问道:“是她逼你的对吗?她说你是个居心叵测爱慕虚荣的人,本王从不信的。”兰芷垂首道:“没有人逼我。”祁溯上前,几乎贴到了窗洞上,“你还记得吗?御花园中初见,你拿随手捡的树枝,在结冻的河面上画梅,当时本王就知道你与这宫里的女人都不一样,你像梅一样高洁。”“蒲柳之姿,如何比得上迎风傲放的寒梅?”兰芷对上祁溯的眼,“王爷,人往高处走,谁愿意一辈子当宫女,老死宫中呢?惠妃娘娘不过是比王爷更了解我而已,给了我一条想要的路。”“你怎知本王会让你老死宫中?”他脱口而出。“哦?”兰芷的脸上做出些意外的欣喜,“王爷还动过这种心思?湘王妃的位置的确挺诱人。可惜王爷怎么不早说?如今我已是皇上的人,秽乱宫闱是死罪,比起荣华富贵,还是小命更重要。”不管别人怎么说,祁溯始终相信自己的眼光,兰芷绝对不会是那种爱慕虚荣,一心上位的女人,可是此刻,他确确实实,亲眼见识了这样的兰芷。夜晚的风有些寒,那丝丝裹挟的几缕梅香,此刻便像是一种讽刺。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他,永远无法理解,那个在寒冰上绘梅的小宫女,不是顽强不屈的寒梅,而是会向生存低头的俗人。祁溯失神转身,失落地朝远处走去。方迈了两步,身后的人喊住了他。他急忙转身,失望的鹰眼中,不由自主地又泛起神气。却只是见兰芷指了指他手中的一瓶伤药,“这是给我的?”*兰芷朝院角的一间矮房走去,敲了两下,便推门进了屋。张荦正昏昏沉沉趴在床上,半梦半醒,眼前时而漆黑,时而闪过一丝光亮,而这光亮中似乎有个人影,他追啊追啊,无论使上多大的劲儿,却怎么都追不上。恍若被噩梦魇住,身体又重又累。听到门口有声响,他一惊回过神,迷糊地眯开了一点眼。他身上还是那件染血的蓝灰褂子,鞋也未脱,像块单薄的破布,摊在床上。兰芷瞄了他一眼,将伤药放在床边,转身便要走。“娘,娘娘——”他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发抖,“奴才卑贱之躯,不敢污了娘娘的手。可可奴才,实在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还请娘娘发发善心……”兰芷嗔道:“早知如此,谁要你挡上来的?”“奴才,是娘娘的奴才。护着娘娘是奴才的本分。”伤口严重,他似乎还发了烧,迷迷糊糊地低吟。兰芷苦笑一声,前世的张荦也说过的类似的话,他总是这样,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给她最想要的,然后又一点不居功自傲,坦然地表示这不过是真情流露而已。若不是知晓他的真面目,兰芷差点又要被这样的张荦,扰乱心扉。张荦,你给我好好活着,曾经的一切,我都要你还回来。兰芷走到床边,轻轻卸下他的鞋,又找了把剪子,剪掉他后背血污的衣衫。白皙的后背血肉模糊,耽搁了几个时辰,有些零碎的衣衫布条已经与血肉粘了在一起,况且兰芷有意识地下手不轻,疼得他将嘴唇咬得黢紫,额上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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