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侍从官在接到他的示意后,立马去取了摆在一旁的红木戒尺,交到自家上司手中——在此之前,这把红木戒尺虽一直摆在殿中,却只是个没用的摆设。一来,人人皆知定安公主身份显赫,又极得今上喜爱,不愿冒犯她和她身边的人;二来嘛,虽说伴读存在的意义就是替主子挨打挨罚……但这个伴读的身份,他也不一般哪!镇北侯府的小世子,本身的身份就极为煊赫。况且裴世子的亲眷几乎都为边疆殉了国,满门忠烈,余荫昭昭,就算是皇帝,也得看在已逝之人的面子上,多多照看几分。谁会轻易得罪?……今日没曾想,那把蒙尘已久的戒尺竟被人搬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挨打的裴少煊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楚灵均,惊疑不定地出声道:“殿下?”楚灵均硬生生气笑了。“殿什么下?”她将人一把按回椅子上去,声音一如往日清亮,“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打你。”养在锦绣花堆里的少年人是何等尊贵,这十五年过来,还是第一次遇见当着她面就敢对她如此不客气的臣子,心里那口气怎能咽得下去?少年人心高气傲的气性一上来,任是谁也没拉住。“刚刚恐怕是本宫听岔了,谢学士想做什么?”裴少煊和身边的宫女都着着急急地凑到了身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全被楚灵均拂开了去。她嗤笑一声,极尽蔑视地指了指案上所摆的《三国志》,讽刺道:“忠义之人或含恨而终,或亡命天下,而卑鄙阴险如司马氏,却坐拥四海,享尽荣华,得了偌大的天下,可见学士口中所赞颂的仁义礼法确实毫无可取之处,有何可听?”“公主殿下!”“谢学士,我所说的有何不妥?”长眉若柳的青年将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很想指着楚灵均的鼻子再来一番劝谏,以捍卫圣人之道的尊严。但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只带着满脸的“竖子不可与谋”拂袖而去。“先生可要当心。”楚灵均负手站在殿中,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讥嘲道:“可莫摔着了啊。”“殿下,殿下……”裴少煊长长地叹了口气,懊恼地在原地打起了转,急切道:“殿下,那谢瑾可是谢党的人!万一他回去向他叔的叔父谢仆射告黑状怎么办?”楚灵均微哂,丝毫不在意地应道:“那又如何?”“那帮老顽固本来就看不惯殿下,这下让他们抓到把柄,又要见天儿地参您跋扈无礼了!”这倒确实有些难办。楚灵均一想到朝中那帮啰嗦的言官,就倍感头疼,肉眼可见地烦躁了起来。“反正我皮糙肉厚的,挨几戒尺也无妨……殿下不该为我与谢瑾起争执的。”神采飞扬的少年再没了刚刚的精气神,整个人都是蔫巴巴的,好似犯下了什么天大的错误。楚灵均看见他这样子后颇觉好笑,板着脸将那本书扔过去,轻斥道:“想什么呢?你可是我的人,岂能让别人欺负了去?”“殿殿殿殿……殿下!”蔫头巴脑的少年听到这一句话后,眼睛蓦然亮了起来,慌张得连话也说不清楚,但下一秒却又听她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裴少煊:“……”“明旭刚刚喊我做什么?怎么还支支吾吾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裴少煊的样子看着仿佛比刚刚还要郁闷,但听到她的话后还是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满眼希冀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殿下……灯会还去吗?”“去,为什么不去。”她应得轻快,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之后,又倏而一拍手,歪头道:“要不我们把阿兄也带上吧?”“啊?”将嘴咧得老高的少年正为她的应允窃喜,闻言猝不及防地啊了一声,“这……”“不行吗?那我也……”“当然不是!”裴少煊匆匆答道:“殿下想与景王殿下一同出游,自然可以。只是臣有些担忧,景王殿下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康健,元宵灯会又行人颇多,万一冲撞了大殿下,岂非罪过?”他的眼眸干净而明亮,总是不掺和半点杂质,恰如星月交辉的银河。楚灵均未曾有丝毫怀疑,满脸认同地点了点头,赞道:“有理。平日里倒真没看出来,你竟也是个周到人。”裴少煊道一声谬赞,耳根处却红了。漫天的朝霞散落于穹野,也将他的脸庞渐渐映染上一抹淡淡的红。呆呆愣愣的少年没听清身边的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只觉得目光一转,明丽的少女就出了殿门行至阶下,行云流水地挽了个剑花,直直羞煞了满园的红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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