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愿我的殿下所得皆所求,所遇皆所愿,喜乐无忧,一生顺遂。他小心翼翼将笺纸叠好置于河灯之中,学着周围人的姿态双十合十、诚心祈愿,安安静静地目送着那盏河灯顺着流水远去。“明旭,你快来,这里有烟火!”心上人的声音穿过重重的灯火穿过来,他最后望了一眼那盏徐徐远去的河灯,便快步走到了她身边,含笑望着她的侧颜。只要待在她身边,周围所有的喧嚣都好似离开了他。裴少煊甚至未曾注意,被人群围在中心的那个老汉光着膀子,手里柳木的凹槽里还盛放着滚烫的铁水。当老汉用另一根柳木,全力击打凹槽里红色的铁水时,他立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挡在亭亭玉立的少女面前。“殿……阿姐小心!”也就是那一刹那,腾空的铁水便如天女散花一样四散开来,化作满天流星,绚烂而夺目。真真是应了那句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人群中蓦然迸发出如山一样的喝彩声。但他只听见了身边人如银铃一样的笑声。裴少煊恍然大悟,已经意识到自己闹出了乌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偏偏周围目睹了那一幕的围观群众惯会看热闹,大声出言调笑:“小郎君莫怕,老李头打了十几年的铁花,断不会烫着人的。”“你瞧瞧,你阿姐可镇定着呢!”他窘得无地自容,那人却还在掩着口鼻笑个不停。裴少煊又羞又恼,但万千言语都说不出口,只扯了扯她的衣袖,无奈求救:“阿姐……”楚灵均这才勉强止住笑意,将人往身后一拉,再朝周围的人小施一礼,道:“舍弟年纪尚幼,心地是好的,只是单纯了些,让诸君见笑了。”一阵善意的调笑声缓缓响起。楚灵均拉起身边人的手,欣然跑到另一个较高的地方,而后便扫了扫阶上的台阶,拉着他坐下,含笑看着远方的漫天华彩,一点点地划过夜幕又落下,化作满地碎金。偶然瞟向右侧,却看见少年的耳朵还是一片霞红,挑眉道:“怎么?明旭生气了?”“……没有。”话是答了,但声音却是小得可怜。楚灵均碰了碰他红彤彤的耳朵,坏心眼儿地调笑道:“明旭哥哥,怎么脸皮总是这样薄啊?”裴少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去买个花灯!”楚灵均哑然失笑,也由得他去了。只是等了一会儿之后,裴少煊竟还没回来。倒是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打斗声。她心中一凛,第一反应便是这小子又给她惹事了,忙循着声音找过去。果然发现他和另一名衣着怪异的人缠斗在了一起。那怪人浑身酒气眼神迷离,招数十分混乱,少年则在打斗中牢牢占了上风,楚灵均担心贸然干扰将使他分心,便先寻了周围的人询问争执所起的原因。“那蛮子忒无礼,不但几次仗势抢了杂货铺的东西,还当街调戏林家的卖花女郎,活该!”“这小郎君打得好!”楚灵均闻言长舒了口气,又去看对方口中的蛮子——果真是披发左衽的装扮,一看就是北狄之人,而非我大昭子民。既然是路见不平的惩恶扬善之举,那作恶的那方还是北方蛮子,那就更没有中途阻断的道理。况且,明旭虽然莽撞了些,却也不是那等没有分寸的人。但事情的走向却逐渐超出了她的预期。裴少煊的攻势竟一招比一招狠辣,且次次都朝着对方的命门而去?她已然瞧出了不对,忙出声喝止:“明旭!如今出现在上京城中的北狄人,多半是来议和的北狄使者!”“此事自有京兆尹来公断,你只需将他制服便可!不可横生枝节!”在她面前一向乖巧听话的少年郎,此时竟是一反常态的固执,丝毫不将她的话往心里去。那蛮子已经战败,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裴少煊竟还是没停下攻势,欲一拳了解了那人的性命。眼见那位极有可能是北狄来使的蛮子就要死在他手下,楚灵均不得不出手干预。她怕伤了情况不明的裴少煊,故而没碰腰间随身带着的软剑,只像从前对招时那样卸了他的力气。被他阻下的少年哀哀地望她一眼,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楚灵均大惊,正要查看他身上的伤势,他却一把挣开了她的手,直直地跪了下去。“阿姐,我求你,求你……你让我杀了他吧。”那张可可爱爱的兔子面具,已在打斗的过程中被击落了。楚灵均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神。少年从前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已经渐渐染上了猩红之色。那在他眼中熊熊燃烧的,正是——仇恨,绵延不尽的仇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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