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将画纸的一角轻轻一摁,这四层纸便又合为一体了。他背起手,慢慢地解释道,“书画一般分为四层,真正的画就是这薄薄的一层画芯,而一直托着这画芯的便是命纸,命纸的最后面便是这两层褙纸。”等到几位来交流经验的外国工匠示意听懂后,唐老方才不紧不慢地往后说,“而我们所说的‘揭’,便是指把褙纸和命纸都给揭了,最后只剩下画芯。”等到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领头的男人不禁瞪大了眼睛,他的手指如临大敌地触摸了下这薄如蚕翼的四层纸,额上的抬头纹紧紧堆在一起,他不敢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要求把命纸和褙纸全揭了,却不能伤画芯分毫,这,这真的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他睁大眼睛巡视了画纸四周,敏锐地发现了这项任务的艰难,“况且这画年代久远,又经过人为破坏,部分地方的命纸和画芯早就粘连在一起,这要想把他们分开,简直是痴人说梦!”唐老没有计较男人话中的不客气,腾出地方,挥手示意洛清溪两人上前来直接上手。唐老捋着胡须,对激动的男人微微一笑,说道,“这确实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但没有一个工匠是普通人。”第23章23唐老往侧边挪了挪,为两个拿着镊子的年轻人腾出了空间,好方便他们下手。洛清溪和唐正云两人一手试探性地摩挲着画纸的纸质情况,另一手正拿着镊子小心谨慎地寻找下手的地方。外国团体们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两人的动作,有个别人甚至紧紧地捏着拳头,就怕这画有个万一,就毁了。唐老倒是一点也没有被室内紧张的气氛感染。他背着手,绕着大案踱步,神情放松,慢悠悠地讲解道,“修复的时候,先揭褙纸,再揭命纸。但揭命纸的时候,若是水平不够,力度没掌握好,很容易将画揭薄。这一揭薄吧……”唐老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正云的手很明显地一抖。被镊子夹住的纸条头‘哗啦’一下划出老远,发出刺耳的声音。洛清溪立马抬头看着纸条头撕毁的地方,万幸,唐正云还没揭到命纸,画芯并未受到伤害。洛清溪看着唐正云满头大汗的样子,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铁,坚持住,这还没揭到一半呢。唐正云也知道自己犯了个十分低级的错误,他心虚地瞟了眼唐老面无表情的样子,抬手擦擦汗,又赶紧埋头继续工作。经过这一突发情况,众人的心更是往上提了提,他们连呼吸都放轻了,就怕不小心干扰到两人。“……这一揭薄吧,画芯就极其容易被扒拉下来。”反而是唐老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补充道。领头的男人看了看冷汗噌噌的唐正云,再看了看安之若素的唐老,咬咬牙,还是开口说道,“唐师傅,我这话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你看,你这‘揭’的方法,一来耗时,这不仅要揭两层褙纸,还得揭一层命纸;二来,这也不安全,就如我们刚刚所看到的那样,这一不小心,这古画古卷可就没有了。”领头的男人窥探着唐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接着说道,:“你就没想过要换一种方法吗?”即使知道这群外国人口直心快一根筋,唐老还是感到了被冒犯的意味。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沉吟片刻,还是用一种较为委婉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这‘揭’的方法是我国传承了一千多年并且不断加以改进的方法。我们曾经做了多次尝试,也引进了许多高新科技,最后发现还是这‘揭’最适合我国古书画修复。至于你提到的问题……”唐老捋着胡须的手一顿,视线落在了兢兢业业的洛清溪身上,“揭之一字,讲究的就是熟能生巧。经验一到了,‘揭’自然就水到渠成了。”话音一落,内间陡然响起一阵极为清脆利落的纸裂声。众人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上,他们惊骇地转头望向声源处。只见,画卷所在,大案中间,洛清溪手中所执的镊子处,竟是宽约两手指,长达近半米的纸条!这较唐正云所犯的错误可糟糕多了!领头的男子晓得这画多半是报废了,他重重地叹息一声,看着唐老硬生生地扯下几根花白的胡须,更是心知这画损伤严重。他看着画卷生机勃勃的花鸟,心里十分惋惜。只是事已至此,也无可挽救。他望了望洛清溪依旧一副无辜胆大无畏的神色。估摸着这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这犯了多大的错呢!到底是舍不得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受罚,他走近唐老,张了张嘴,意图为小姑娘求个情。却不料,唐老却是猛地一拍大腿,脸色潮红,身姿矫健地挤到洛清溪附近。唐老触摸着书下那一层薄薄的画芯,眼内是将近溢出的狂喜。他喃喃自语道,“这么大面积的撕扯,画芯竟然毫发无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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