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指针一圈一圈移动……在寂静的黑夜中异常清晰。时间从来雍容,现在却带着逼迫,压在谢钧心上。窗外的月亮很大、很圆、很亮,把挂钟的时间照得清楚,也照明了侧面小窗外的混乱与摇摇欲坠,照明那场混乱是怎样冷酷地破碎了秦时所有的在意与偏爱。怀中的温度还是冷,他用手指试秦时脸侧的温度,像冰。怎么都捂不热。这个雄虫,从来不会爱惜自己,还总喜欢装得坚强、不在意。但还好。他明明谎话说遍,偏偏又最不会说谎,最复杂又最单纯,谢钧甚至不用认真猜,只要靠近他,就能明白他的心在说什么。指针敲到五点,秦时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突然松开,独自抱着被子,滚到床边沿,蜷起来继续睡着着,甚至睡的更舒服,即使更不安。他依恋谢钧,但最后的最后,在睡梦里,还是无法控制被习惯奴役。从原本星球到虫族,他一个人太久太久了,与不安朝夕相伴,哪怕到现在,哪怕爱谢钧,他下意识的本能,仍是反复的掩盖与冷漠的封闭。谢钧要彻底进入他的生命,须要长久地陪伴他、靠近他。谢钧左肩麻得失去了知觉,秦时远离后,他却没有动,静静看了很久外面的破败,睡不着,也有一种莫名的心思,他默默穿上鞋,下了床,开门出去……吱呀的开合声响后,寂寂黑夜,秦时被独自关在里面。……秦时做了一个梦。很乱。零零碎碎的片段,有他八岁被追杀,迷失在边缘区祈山里,嚼了四天树叶,冷得搭在树间的厚厚的绳子上睡着的景。有生前,他整晚整晚睡不着,无聊枯坐得画面……床上的秦时动了动,在梦里,眉头皱在一起,像被魇住了,却醒不过来。他梦见,有人跟他说温柔的谢谢,又奇怪的,加上三个字。“对不起。”然后。门开了。秦时猛然睁开眼睛,黑暗下,满眼都是恐怖。他沁了一额头的汗,滴滴答答淋湿头发,一直忍不住喘着粗气,被子被他无意识扯得很乱。终于走出来,意识到那只是个梦,秦时松了口气,他急急转向谢钧的方向,去追逐心安,像溺水的人想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那里空空荡荡。冰凉得让人心悸。轰得一下,所有情绪冲到大脑,秦时脸上的表情呆住了,像失去了一切,控制不住自己,害怕地,迫切地,期待地,寻找地,他直掀了被子,鞋都忘了穿,就奔向门口,握上门把。门哐啷打开,重重的一声,惊动了外面的清亮,刺目的光一泻千里,包裹住秦时。包裹住他不整的衣衫、冰冷的皮肤、和害怕的眼睛。一片雾一样的茫茫中,一片清冷的空空荡荡里,谢钧直起瘦弱残病的身体,填补所有缺失的空档,平平淡淡又显眼非常。秦时的眼睛捉住他,那些负面的怕与伤顷刻间都止住了,喘着气,只余下庆幸。他喉头梗着,吐不出一个字,终于出了音,很哑,还有一种隐隐的惊悸,却是一句明知答案的问题:“你去哪了?”明明一句害怕的话都没说,一切却全都呈现得如此清晰,他诉说着自己的爱,以隐忍的询问、以单薄的衣衫、以满面的在意。不再张扬。不再没心没肺。而谢钧明白。他意识到了自己悄无声息出来行为的不妥当,转而面向秦时,扬了扬手中的巾帕,解释:“药炉脏了,我正好醒,擦一擦。”秦时眨了下眼睛。从焦虑中脱身,终于看清面前的一切。还是很乱、很糟。但他的糖整整齐齐放在糖罐子,干干净净摆在桌面上,与从前一样的位置。药炉摆满了大厅,被砸得缺胳膊少腿,裹满灰尘,早不能用了。谢钧却把它们擦得很干净,摆在很合适的地方,不容易拌着人。一阵风暴过后,天要晴了。他哑了音,说不出话,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迷蒙朦胧,像云中的星星:“那些都坏了,干嘛管它?”秦时又要糟蹋自己的心意了。他总病态的把自己的付出看得卑贱低下,也任由别人践踏。谢钧仰头,看住秦时低下的眼睛,手上还用干巾帕护着药炉,很真心。他说:“秦时,你在乎它。”秦时又眨一下眼睛,眼睛红了,他感觉心被揉了一下,心上涌出一种很特别的情绪,很陌生,从来从来都没有拥有过。那是被珍视的幸福感、是一种安稳的归宿感。这个角度下,秦时那双眼睛显得很圆,微微下垂,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很乖很单纯,像一个从来没有经历过忧愁与伤害的小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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