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抖地露出眼睛打量秦时:黑色头发的年轻虫——不是教导虫、监导虫啊他松了口气,又从树丛里滚出来,拍了拍土,站起来,费力扶正了椅子,爬上去,下巴支在架子上,又眼巴巴往外看,脸圆圆的,红扑扑,很可爱。秦时很惊讶,剥了颗糖放嘴里压压惊,那虫小小年纪板正着脸的认真模样有种莫名的喜感,秦时忍不住逗他玩儿:“欸,小朋友,你在这儿等谁啊?”矮个儿小虫坚持非暴力,不合作,不回答。“诶呀,我是个好虫,也许可以帮你呢?”秦时挂着笑,语气半真半假。小孩儿是听不出消闲与轻散的,他当了真,终于转过眼睛看秦时了,眼睛闪着光,弯着笑:“你说话算数!”然后嘟嘟嘟把自己的心思全说出来:“在等我雌父接我。他说会来接我的。”说完又透过门栏向远处看,却是失落。怕是被抛弃了吧。这事就在他家族里还每月都要发生好几遍,再正常不过了。秦时又剥了颗糖,小亚雌看着,愣了愣,也剥了颗糖。那糖纸简直闪瞎了秦时的眼!!!那是亚苏特意给他印的,世间绝无仅有。上面明晃晃的黑体小字——“吃糖有害健康,请勿吃糖”,历历分明。秦时哑了声,再开口,跟被抽了魂儿似的,恍恍惚惚,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是个错位的问题:“你雌父是谁?”阳光下,亚雌那双琉璃质的眼睛很漂亮,天生的软软的柔顺的头发,明明肚皮病态的瘪进去却还是承遗传而肉肉的脸和手,还有他的始终拥有的笑容……其实不必明说,他是谁的小孩儿很明显了。现在想想,四年前,的确隐约有印象听过那些贵族八卦:夏斯嫌小孩儿碍眼,直接扔教育园了。听说那是他第十七个虫子,却还是雌性。气急败坏,不问不顾丢给雌君养了几个月,又蛮横地抢过来扔掉了。还是军雌营,最慕强的圈子,还要每日练那些格斗,那么爆烈而漫长的太阳,他什么都没达标,大概,很不好过吧……小亚雌撑着圆圆的脑袋瞧他,嘴唇笑得很柔软,秦时挑了把他的头发,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两颗糖放在他手心:“嗯,你雌父一定会来接你的。”小孩儿攥紧了糖,又偷看他一眼,爬下椅子要跑掉,却中途折回来,手指平生第一次,伸出牢笼,跟他拉勾,眼睛期期艾艾:“你说的哦,他会来接我。”秦时耸了耸肩,纵容了他幼稚的举动,笑嘻嘻的:“会的,”因为洛北从不骗人。拉完勾,小亚雌收回手,背在后面,最后看他一眼,跑掉了。秦时对他的背影笑笑,摇了摇手说再见,并且以后再也没来这个门等谢钧的消息。他明白的。谢钧应当是见过这个小孩儿了,给了糖想要他帮忙带话出来,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秦时知道,是怕连累。的确,大皇子阵营的人,还是不跟他见面来得安全。而且,他已经不需要再焦灼不安地等谢钧的消息了,谢钧已经告诉他——去等。等他出来。当然,秦时是想来等也来不了了。亚苏那里出了状况,紧急到秦时刚把找到的墨铁和画了十二版终于满意的图纸送到匠室锻造,回来床都没捂热呢,就被亚苏雇人绑到公司干活,从早到晚,从日出到月落,他加班加得魂都快没了,上辈子争权夺势都没这么刺激过…………后来,过了很久很久,谢钧都一直记得暗牢里那天。那里很黑,充斥着各种绝望、邪恶与眼泪,他一睁眼,就看到血痕,一清醒,就听到哭声和谩骂声,甚至连整个梦里,都是泪水。谢钧以为,他一生见过那么多死亡,早已可以坦然直视死神降临。可是,不该这样死。怎么可以,死得那么绝望呢?那天,粉红色的羽毛沾着血扑进冰冷肮脏的地板,羽毛上,有一张圆圆的笑脸,说想要回家。后面的一切像狂风骤雨,纷乱不堪,谢钧自己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下次意识清醒时,已经出了暗牢,阳光照着他,像是透明了般。他迟钝地回头向暗牢深处看去,一地的尸体,到处是断臂残肢,鲜血洗净了地上的肮脏,濡湿了草席,囚笼的锁被暴力掰断了,牢笼里那些囚徒个个缩了身子,欲盖弥彰地躲藏起来,发着抖,像是怕他。顶上的灯摇啊摇,终于灭了。黑暗盖住了那张微笑的圆脸,恍惚中,那双刻毒的眼睛如在眼前,嘴唇蠕动着,如两条毒虫,胡须飘动像在嚼血,他尖笑:“像不像他?”……一样的纯粹真诚的微笑、一样的天生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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