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木停住。“小少爷好。”他道,“您是要去看小姐?”这条道往里走,仅能通向奚昭的小院。月郤点头,视线落在秋木手里的药上。“绥绥这两天喝药怎么样,她要是嫌苦,就多熬些糖水给她喝。”他露出怀里食盒,有意让他看见,“今天就算了,我买了些糕点,比糖水好吃。”“劳小少爷费心。”秋木笑道,“不过小姐这两天都好好喝药了,每回一到时候还催着咱们熬药。这不,今天这药还是提前去拿的,待会儿回去就煨上。”听了这话,月郤也笑:“当真?往常总说喝那药起不了什么用,现在怎么愿意喝了?”“算是。”秋木说,“最近这几天蔺道长常来看小姐,不知说了什么话,小姐不仅愿喝药,心情也好上不少,我——”话说了一半,就生生噎在喉咙里。他看着面前脸色渐沉的小郎君,一时不作声了。“哪个蔺道长?”月郤道,“前些天来府里修缮禁制的道人?”“是。”月郤远远望了眼奚昭的院子。这些天他忙着在外面处理妖乱,一直没回来,对那“蔺道长”也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是个不说话的闷罐子。“他现在还在那儿?”他问。明明之前还总说那药没用,喝了只坏心情,现下跑来个陌生道人,三言两语就哄得她态度大变。秋木答了声“是”,声音渐弱。“从几时起的啊?这两天绥绥寄来的信里也没提起这茬。”月郤尽量将语气放得平常,不过锐利的目光始终紧锁在远处的院子上。他经常在外面处理妖乱,时日久了不免想她,就变着法儿求她写信。也不用写上许多,就说说近些日子做了什么,可否开心之类的话,他便已心满意足。可近些天他收到的信无不敷衍。字迹潦草不说,信里也只寥寥几字。——尚可。——近日无事。——平安。——无甚趣事。……无甚趣事。月郤攥紧那漆木盒子。好啊。好!原来不是没时间写,而是心思全在旁人身上。也并非无甚趣事,只不过没有能与他说的事!秋木斟酌着答道:“应是从入府后第二天开始。”月郤忽地冷笑出声。他忍住心底那股无名火,大步往前。“走罢。”他道,每个字儿都跟磨出来的一样,“刚好没与那蔺道长打过招呼,让我也去瞧一眼这蔺道长生得如何一张金口。”他走得急,等赶至小院时半边身子都已经打湿了,湿漉漉黏在身上。但他恍若未觉,穿过梅树林就朝里走。树林里的凉亭底下,没人。前厅没人。书房里也不见人影。转了一大圈,落在后面的秋木才匆匆赶上。“小少爷,”他喘着气道,“小姐应是在玉兰花厅里。”玉兰花厅处在小院后面,位置隐蔽,因厅前生了两株玉兰得名,厅屋里头还养了不少花。月郤脸色陡变。“花厅?”他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一遍,“真在花厅?那蔺岐也在里头?”“是,小姐不想外人搅扰,这些天都是在花厅。”月郤急促呼吸一阵,脑中有如蜂群轰鸣。这回冲脑而上的不仅是怒火,还有委屈。那花厅是他让人修的。原先是个旧厅屋,但她很喜欢屋前生的两株玉兰,他便让人重新修缮一番,改让她养花。花厅的样式、摆件,就连檐下的几串响玉都是他俩一起定下的,并无旁人插手。挂上响玉的那天,她还开玩笑说这里像是他二人的秘密,不能叫别人知道。秘密。当日听见这话时,他只觉心头都被撞得松软。而现在她却带了别人,还是个陌生人进去。凭什么!那人有什么资格?!他收起伞,忍着怒意赶去花厅。走到花厅门口,他一眼就望见了奚昭。她正在摆弄一盆绣球,身旁便是那蔺岐。绣球花色多,许是看见一朵颜色奇特的,她伸手拽了下蔺岐的衣袖,另一手指给他看,还在低语着什么。见状,月郤清楚感觉到脑中似有一根弦被猛地拉紧,再倏然绷断。“绥绥!”他不受控地出声叫她。奚昭被惊了一怔,再才回身。“阿兄?”她站在原地没动,“找我有事吗?”月郤一步跨上长廊,带进满身潮湿气息。他忍住心底躁怒,把糕点盒放在了矮桌上。“今早去买了些糕点,若是觉得药苦,可以吃些。”奚昭笑意渐敛,明显没方才那般高兴了。“嚼多了牙疼,这会儿不想吃,阿兄你拿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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