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拉我做共犯!”奚昭问,“平时他不是由着你四处乱跑么,怎的这回抓只狐妖还得瞒着他?”“那是以前,往后半年只怕要把我当成刚蒙学的小孩儿管。”月郤不大愿意聊起此事,转口道,“而且,能多经历这些事对你也有利无害。”奚昭好笑道:“你怎的说起这些话?”月郤别过脸:“以前觉得守在你身边就不会出事,如今却不然。”他到现在都没法忘记那晚守在门外的感受。甚至于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他眼见着她饮下那杯掺了霜雾草的姜汤,最终不治而亡。被噩梦惊醒后,他惊魂难定,坐在冷风里想了整整一晚。遇着她之前,他很少和人族打交道。对人族仅有的印象,也是从爹娘的口中听来。父亲说人族脆弱渺小,同花花草草没什么区别,可娘又说,人族不比任何族群弱小。分明没有妖力,也无法术,却能在妖鬼遍地的世界里活下来,从神神鬼鬼中探索出生存之道。他仍记得父母为守住太阴境,离开月府的那天晚上,他问他们何时回家,又说妖魔相斗,人族何故要掺和进来。娘站在府门口的雪地里,看的却是高高的天。她说,阿郤,人族以身涉险,是为往后同族不再辗转困境。那时他还浑然不觉。直到后来在恶妖林的狐狸窝里找到了奚昭。他也与那些凶狐打过交道。阴毒难缠,行事向来不择手段,极为麻烦。眼看着她被凶狐紧紧捆住,他还在想果真如父亲所说,人族到底弱小。不想,她抓着凶狐自私傲慢的脾性,竟搅得狐狸窝天翻地覆。最后还在它们内斗时,发觉凶狐最怕赤火草。等她狼狈不堪地逃出狐狸窝,转眼又碰着几条大蛇。那时他都觉得她倒霉。又心想,这下总该认命了吧。那几条大蛇可不比凶狐。都是没长脑子的凶兽,哪听得懂她说话,只管张开嘴就咬。可还是没有。她从地上挑了块尖锐石头,紧紧握在手里。目光落在那乱糟糟的头发上,他一时怔然。再回神,手中箭就已送出。一剑穿透大蛇身躯,也引得她回身而望。然后,他便如愿以偿地看见那双眼睛。被他带回府后,头一月里,她被毒瘴折磨得没多少清醒的时候。身子瘦得能见骨头,却连水都喝不下。但听大哥说起狐患,她似乎根本不怕狐狸报仇,强撑着起来,带他们找去狐狸窝,将凶狐藏身的几处地方说得清清楚楚。问起缘由,她只说是不能再叫邪魔害人。听着她这样说,他才恍然记起母亲的话。即便身无法术,人族也不比任何族群弱小。-说话间,两人已快走到主街。庙市开张的地方离这儿还远,他俩戴着面具是能挡住脸,但也太过显眼。“绥绥,咱们可能得另挑条路走,抱好。”话落,月郤单手搂住她的腰身,轻巧一跃,身影便消失在狭长的巷子里。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庙市。奚昭之前听薛知蕴提起过,说是城隍庙坐落在郊外,本来周围何物也没有。但值庙市开张,便是另一副光景。眼下她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随着日头西沉,城隍庙外的大街渐有云雾涌动,不多时,两边逐渐出现无数建筑。藏在云雾之后,影影绰绰如海市蜃楼。庙市最远处是一座巨大日晷。晷面纯白,映着晷针倒影。灯火投下,晷针竟在倒转。每转动一点,纯白的晷面就变得漆黑,似在往下塌陷。庙市现世的瞬间,无数身影从两边涌来,很快便已人头攒动。放眼望去,人、妖、鬼皆有,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奚昭就看见了不少奇珍异宝。大街上还有些人在演鬼王出巡,一路敲敲打打,嘴里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好不热闹。“庙市仅开六个时辰,走罢。”月郤拉着她往前走。奚昭将视线从一个断头鬼身上收回来,问他:“你怎知道那狐狸会来庙市,要报仇难道不该找去太阴门么?”“庙市气息浊杂,方便他藏身。而且……”月郤顿了顿,“最近这段时间,太阴门的那些人大多都在庙市。他要寻仇,在这里下手更方便。”“倒也——”话至一半,奚昭陡然住声,转而小声说,“月郤,是大哥。”月郤还在看那些个难得一见的宝器,听见这话,忙抬了头。只见不远处,月楚临与几个太阴门的人走在一起。那般清雅气质,放在哪处都打眼得很。“怎的这么倒霉。”月郤蹙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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