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二更)奚昭懵了。怎么, 怎么就哭了?刚才不还好好儿的吗!“你怎么了?”她问。月郤没应声。唯有一双通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眼泪无意识地往外流,微张的嘴唇似也在抖。奚昭又问:“你到底怎么了?”月郤还是不说话, 倒是绯潜突然凑上前, 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然后对奚昭说:“他哭了。”奚昭:“……”这她知道!她就是在问他为什么要哭啊!而月郤的眼泪流得更多, 跟被什么打懵了似的, 僵立不动。很快, 那瞧着是身量颇高的少年郎君,竟跟小孩儿一样, 开始抽噎起来, 一声一声地往外哽。攥着弓箭的手, 乃至脖颈都绷出了青筋。“你……你……”他咬着牙, 几乎泣不成声。没一小会儿的工夫, 便连耳尖都哭红了, 像是剔透红玉一般。不是。怎么还哭得更凶了?绯潜绕着他打起转, 转了那么两圈后, 停在奚昭身边。他问:“你是不是点着他哭穴了?”奚昭:“有这种穴?”“我瞎说的。”绯潜道,“但打得疼的穴位,都勉强能算吧。”……奚昭:“我碰都没碰他。”又见月郤已抬起手臂胡乱擦泪, 她便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胳膊。照他这么擦下去, 估计得把眼睛擦破。但月郤看见,忽往后退了步。方才他还像丢了魂般, 眨眼便已回过神, 何话也不说, 转身就大步往外走。没走出几步,他又转回来, 把弓放在桌上。“送你的弓,箭还没铸完,下回再来送你。”抛下这几字后,他也不盼着回应,径直离开了明泊院。奚昭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又垂眸看向那把弓。那弓做得精巧,不知是什么木打成的,还有股清浅淡香。弓身上印着浅浅泪痕,应是方才他哭时不小心沾着的。……所以他到底在哭什么啊?!-另一边,月郤大步往前走着。本可以用诀法瞬移,可他现在心慌难受到连手都抬不起来,只机械地迈着两条腿。想走得快些,再快些。脑子乱作一团,仿有蜂群横冲直撞,嗡鸣声到现在都不见停歇,反而愈演愈烈。头疼得快要炸开,心却像是被塞进了逼仄的狭小盒子里,且在不断收紧。窒息感紧紧缚着心头,使他连气都喘不上。没过多久,他便连路都看不清了——眼泪实在流得太快,擦得越多便冒得越多。偏偏方才所见的景象还不断往脑海中涌。也是在这混乱的思绪中,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些事。为何那道人时常往她院子里去。为何他待何人都冷淡至极,不愿来往,却会主动给她的灵兽疗伤,帮她和那灵兽定下临时契印,有何物也都惦记着她。为何那日在宁远小筑,看见那道人将她抱着。她又为何要托人打命印笔。什么吸毒血,什么打着玩儿。分明是在骗他!骗他!他再喘不上一口气,也不顾眼下身处何地,陡然停住,下一瞬便开始干啼湿哭起来。直到哭得全身都在发麻,四肢也作僵硬,头更因缺氧而陷入阵阵剧痛,他才堪堪忍住,又踉跄着继续往前。终于,他见着了宁远小筑的大门。门里,太崖正低头看着八方道玉盘,忽觉一道气息迫来。他将玉盘藏至身后,往后跃跳两步,躲开了那柄直冲心口而来的银剑。剑气从他身前扫过,轻易便将房外墙上劈出道深痕。他瞥向那道剑痕,须臾又收回视线。“月二公子气性如常。”太崖轻笑着对上那双被泪意逼得通红的戾眼,“若非这是月府境地,本君恐还要颇为怜惜那堵白墙,平白无故就受了这么一剑。”“你早便知道!”月郤并未收剑,冷冷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早就知道,从我撞见那回就开始了,是不是!”太崖像是没瞧出他的怒意般,慢条斯理地收好了玉盘,再才看他。“什么知道不知道,月二公子不妨把话说得更明白些。”“你当真以为我不敢砍了你?”月郤冷笑,眼底偾张出杀意,“如今你在月府,我随时可让你踏不出这府门。狼心狗肺的东西,恩将仇报的杂碎!你将我当什么了?拆开他俩的工具?你以为与月楚临认得,就也算得我兄长了吗!就可以随意支使我,觉得我没那胆量朝你出手是不是!太崖,将我当棋子乱使之前,何不掂量你有几条性命!”太崖笑意渐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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