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间,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些许错愕。他说得不错。当日身亡后,他俩的魂魄被引至鬼域。同他们一道下来的,还有父母师长的亡魂。父母在世时,鲜少为何物弃下脸面。身亡成鬼了,却反复哀求,为的便是能见鬼王一面。待见着王上了,便将他二人推至身前,问鬼域可否留人,以免受轮回之苦。鬼王见他俩资质不错,也有意留下他俩。他俩那时还不懂什么往生轮回,只听得父母说终有一日会来找他俩,便留在了此处。一待就是数百年。眼见他俩神情恍惚,月楚临又继续道:“不知当日行凶的人,可上了往生桥?”二人又作微怔。没有。自是没有。他们眼见着师长父母赴往生,却未见着那要了剑派上下三百多条性命的小师叔。月楚临的声音温和,有如潺潺流水般落在耳畔:“那人还在狱中受苦,是么?”是。当日戾气冲天,肆意行凶的人,到了鬼域却一派狼狈。身负着千斤重的锁鬼链,踉跄着跪伏在他俩身前,嘴上说着什么不是有意,是叫邪祟一时附身,占去了心神才会冲动行事。千斤重的链子压得他膝陷石地,却不住向他们讨要着原谅。到如今,他还在无间地狱中饱受折磨。日夜不停,永无终日。月楚临:“二位的师长父母倘若知晓,也能消解几分苦涩。”两人的注意力被他这一声轻语带回。回神后,他俩齐齐看向往生桥。却见桥上已无奚昭的身影。薛无赦正想着她多半已被法阵送回了无常殿,便听月楚临道:“昭昭的魂魄我已看见了,有劳两位,再不作叨扰。”话落,他折身踏回了那漆黑缝隙中。“兄长,”薛秉舟说,“现下回无常殿吗?”薛无赦却没动。他眨也不眨地盯着月楚临的背影,目光一移,落在那人的手上。以前就听月郤说过,他哥擅使剑,向来最为爱护那一双手。可眼下,他的手——几乎每一根手指都缠满了白布。白布缝隙间隐见些许血迹渗出,颇为怪异。盯着那手看了半晌,薛无赦眼皮一跳,忽觉不对。他三两步上前:“月——”“殿下。”忽有三四个鬼吏从两旁冲来,挡在他身前,为首的那个躬身拱手。“王上有令,请二位殿下去酆都一趟。”“父王找我俩有事?倒稀奇,平日里三五年见不着一面。”薛无赦面上带笑,“只不过现下有要事,待会儿再去也不迟,让开吧。”鬼吏没动,身子稍伏:“王上正在酆都等候两位殿下,还请殿下即刻前往。”薛无赦望一眼不远处。域门已关,半空中根本不见丝毫缝隙。“什么事?”他道。“属下不知。”鬼吏稍顿,“不过……十二殿下也在那处。”薛知蕴?薛无赦:“知道,她去之前与我俩说过。”“是。”鬼吏犹疑着说,“没打听到什么消息,但中途王上令人去了阴阳殿一趟,说是去取阴阳簿。”薛无赦与薛秉舟对视一眼,登时清楚了王上召去他二人的用意。想来应是发现了阴阳簿的蹊跷。想到那月楚临,薛无赦思忖片刻,忽抬手掐诀。黑雾在他手中成形,化作一鬼侍。他道:“去无常殿走一趟。”待鬼侍离开,他才笑嘻嘻看向那几个鬼吏,边走边问:“也不知父王神情如何?”这些个鬼差与他俩平素便算交好,自是知无不言:“应未至大动肝火的地步——哦,对了!六殿下也在酆都。”“薛岱君?”薛无赦轻哼,“上回父王出巡,他便被薛知蕴压了一回。怎还往酆都跑,莫不是以为父王能再给他次机会?”鬼差隐晦道:“十二殿下去往酆都之前,六殿下便已在那处了。”薛无赦步子一顿,眼梢微挑。“哦,怪不得。”他笑眯眯道,“原是有人对着父王乱嚼舌根啊。”“殿下慎言。”薛无赦只笑:“我这还不算慎言?要真论起来,只想将他骗去那拔舌地狱好好玩一遭——走罢,去看看他又耍什么把戏。”-意识到身处袋子里后,奚昭渐觉脑袋眩晕,眼皮也越来越重。她之前就猜到月楚临多半不会放过她,却没想到会这般直接——竟然敢在鬼域里捆人?所幸她胳膊上还印着无常印。但她没急着往无常印里送入灵力,而是任由眩晕袭上。月楚临都敢追到鬼域去,还光明正大地在鬼域捉人,那即便这回逃过了,他也还会想尽办法再捉她第二回 、第三回……直到取走她的魂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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