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他的声音后,众人安静极了,唯有东皇钟被肉块撞出的轻鸣,听的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行渊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东皇钟,手指紧握成拳,像是在克制什么。
谢陵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伸手握住他的手掌,触手一片冰凉。
谢陵一惊,轻声道:“师尊?”
陆行渊过了许久才回神,他对上谢陵的眼睛,那双漂亮的蓝色眸子如同一汪清泉,清澈见底。
这让他毫不费力地从谢陵的眼中看清自己,面色苍白,神情紧绷,两道剑眉紧蹙,平白变得死气沉沉。
陆行渊抬手轻抚眉心,声音沙哑道:“我没事,我们走。”
眼前的东皇钟已经失去价值,陆行渊想要了解的消息全部到手,此刻他心中笼罩着不安的疑云,他需要一个人静下心整理思绪。
魔将组织魔族的弟子撤退,天衍宗看着他们离开敢怒不敢言,纷纷看向顾诀。
他们今日被魔族打上门,如果就让魔族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日后很难再在玄门立足。
顾诀诧异陆行渊对东皇钟的反应,正欲把人留下,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打断了他的计划。
“天衍宗急需修整,诸位,恕不远送。”
云棠的声音由远及近,人也到了东皇钟旁边。她一身黑衣从头笼罩到脚,完全看不清全貌。但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看似逐客的话,却让参与战斗的人全身而退。
这些浸淫宗门多年的人自然明白这是云棠给的台阶,立刻顺梯子下,一个个说着叨扰了,不一会儿功夫就走的不剩半个人影。
谢家倒是没动,谢迟盯着云棠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道:“娘?”
云棠含糊地应了一声,态度十分冷淡:“仙皇和谢前辈不走吗?”
谢道义听见这个称呼,面色微不可查地一沉,就连谢迟也是面色僵硬。
曾经外人眼里的神仙眷侣,此刻也只剩下翻越不过去的冰冷。
“娘,你真的不要我了吗?”谢迟深吸口气,觉得难受极了。
他和陆行渊不同,他从小就是在云棠跟前长大,自认为得到了云棠足够多的爱。即便后来知道陆行渊的身份后,嫉妒过云棠为他周旋,可一想到他们不能相认,不能被人承认,又暗自窃喜。
他一直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偏爱,他甚至毫不犹豫地对着陆行渊炫耀。
可他所拥有的这些,他骄傲的这一切,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云棠同样弃他而去,从此人间不见踪迹。
他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为了不让谢道义放弃他,他拼了命去修炼,就为了能帮上谢道义。
好在谢道义对他的爱还是远胜其他人,甚至有些时候他忍不住想,虽然都是被云棠抛弃的孩子,但他比陆行渊多一个疼爱他的爹,每每这个时候,他内心都会有一股扭曲的快感。
他总是不想被陆行渊比下去。
可云棠总是在他自信心膨胀的时候给他一盆冷水,让他所有的骄傲瞬间化为乌有。
云棠可以为了陆行渊出气,放走那些挑衅天衍宗的人,却不肯好好地回答他,甚至再看他一眼。
谢迟内心爱恨交织,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云棠的视线终于扫过来:“你还有爹。”
谢道义为人不怎么样,但只要谢迟对他有用,他就会一直宠着他。
而且谢迟那么大个人了,云棠觉得他完全可以独立。
说什么要不要,孩子大了不都是要离开父母,独自成长的吗?
谢迟一哽,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双手紧握成拳,面对云棠的冷血,他第一次学会了忍气吞声。
可他还是太年轻,实在忍不住,干脆一走了之。
谢道义拦了一下,但没有起到效果。
“你不追?”云棠问道。
谢道义沉默了,云棠现在说话又冷又不给面子,他预感就算留下来也不会有缓和的余地,他身为仙皇,陆晚夜还在时就暗搓搓和人较劲,现在依旧如此。
所以当他和云棠之间多出来一个陆晚夜后,他完全拉不下面子说软话,心里无端起了火气,甩袖而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刺激都受不了。”谢问的余光扫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回头对顾诀道:“老朋友,你还是先处理自己的家事,我之后再来找你。”
东皇钟还在天衍宗,盯着的眼睛不会少。
谢问说的坦荡,顾诀颔首,没有拒绝。
等最后一个外宗也走的干净,天衍宗就只剩下门内弟子。
长老和弟子们都在看着顾诀,等着他主持公道。
而顾诀则看着云棠,他伸手从师无为的尸体堆里摸出掌门令牌,施了个除尘术弄干净后,扔给云棠:“天衍宗需要一个掌门。你之前不喜欢师无为的管理方式,所以我现在把掌门给你,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来。”
云棠拿着令牌看了看,没有拒绝,而是意味不明地重复道:“我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
“当然。”顾诀没有迟疑:“若你当年没有去魔族,宗主之位也该落到你身上。”
云棠冷笑,不去魔族,她就不会遇见陆晚夜,还是顾诀手上的一把剑。
“这个宗主我可以当。”云棠收起令牌,随手抬手掐诀,斩杀师无为的剑刃飞起,在她的灵力波动下全部飞回相应的弟子手中。
剑刃上还沾着血肉,有些心理素质差的弟子差点又吐出来,碍于眼前的局面,硬生生忍住,脸都涨成猪肝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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