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康侧头,一声冷笑:“你以为,她就与你‘两情相悦’吗?你不过是她用来躲我的工具罢了。”
“可儿子心甘情愿作她的工具!”
闻言,萧延康微微摇了摇头,走向书桌,坐在太师椅上。
萧景珩立在桌案前不远处,也不顾地上四散的尖锐玉片,双腿一屈,“砰”的一声跪下。
看着身前地面,萧景珩咽了一咽,艰难开口:
“父亲,灵素于您,或许只是可有可无;于我,却是已经肌肤相贴的爱人、我未过门的妻子——她是珩儿想要厮守终生的人啊!君子有成人之美,您何不……”
“闭嘴。”
萧延康开口打断他,声音不大,语气也毫无波澜,已经没了方才的怒焰。
他本想说自己也曾与那少女“肌肤相贴”,又觉得说出来不过是给这“父子相争一女”的荒谬戏码徒增笑料而已。
于是他无话可说,只是紧咬牙关,转头看向窗外,视线飘飖不定。
桌面下,萧延康的双手紧紧扣着座椅扶手,手背上条条青紫筋脉交叉突起,只听“喀嚓”一声,梨木扶手裂开几条缝隙,而他恍然未觉。
父子俩就这么一个沉默地坐着、一个沉默地跪着,不知安静了多久,一直到窗外金黄阳光染上浅浅橘色。
萧景珩垂着脑袋,心里一团乱麻,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事儿,他知道萧延康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于是缓缓道:
“父亲,孩儿幼时得了天花,是您贴身照顾;骑马、射箭都是您亲自教我;您每次外出征战,孩儿都要偷偷哭一场,每晚向上天祈求、保您平安凯旋……虽然孩儿不说,但您一直都是我心中的英雄啊!”
就算目的不纯,这话也确是出自真心。萧景珩眼眶发红,声音哽咽,说话时仍然低着头,膝盖下面晕出一小片血迹,几滴透亮水珠砸进去了。
“孩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也知道这话太过无耻,但、能否……请您再、圆了孩儿这一次?您把她……让给我,让给珩儿,行不行?就当我求您了,父亲!”
萧景珩扎扎实实地拜倒在地,上座的萧延康神色复杂,深吸气的同时抬手在脸上抚过一把,随后用力闭了下眼睛,简短吐出两个听不出情绪的字:
“滚吧。”
青年愣了片刻,抿去眼角的湿润,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有些踉跄地起身离开。
房门被带上。
萧延康仍坐在书桌后,许久未动,脸上露出一丝疲倦,他长叹一声,喃喃道:“没出息”。
也不知是在说儿子,还是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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