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跌倒,隔着冬衣,最多是轻微的擦伤红肿。
天色转暗,简牧晚打起手电,半蹲下,看他撩起裤管。膝盖上,血肉模糊的一团。登时,心里一跳,她看不得血腥场景,立刻把视线移开,掐灭手中光亮。
凉瑟的风扑过灌木,草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犹豫一下,简牧晚还是伸出手,握住扯下裤管的胳膊,踮起脚尖,使出全身力气,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牛仔面料粗粝,伤口便结结实实地在里头蹭了一遭。
蒋也倒吸一口气:“拔萝卜呢你?”
以为他疼,简牧晚赶忙松手。转念一想——痛不痛关她什么事?痛死算了,她想,活该。
但她没说,只拍了拍手,掸灰的动作:“少得寸进尺。”
蒋也不可思议。躬下身,脑袋绕到她眼前,近乎鼻尖碰鼻尖的距离,即便在阴天,也能看清眼中倒影,来自她一时茫然的神色。
“有没有良心?”
她的眼皮颤了颤,不讲道理地搡了他一把,推出自己的视线,“没良心!你坐地上去吧!”
有时候真怀疑蒋也是不是得了些毛病。
后退两步,挨了骂,身上又疼得龇牙咧嘴,偏偏乐了起来。气笑的“哈——”与抽气的“嘶——”一起一伏,像一出幽默的交响乐。
简牧晚按下也想笑的嘴角,把纸巾砸过去,“脏死了,快擦。”
“谢谢。”不是特别感谢的语气,第二个字,咬得轻快跳跃。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纸巾,普通的蓝色包装,超市随处可见的牌子。他抽出一张,其他塞进口袋,“这片有药店吗?”
“过来的路上看到一家,不知道有没有开门。”
消停后,蒋也单腿站着,在一旁拍身上的土,她便低头在手机上搜索。看到正在营业,松了口气。
到底是因为喊了一句,他回头,才摔倒的,不得不管。
抬起头,蒋也已经收拾完备。擦完手,正在看她,纸巾被团成一团,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与他的目光一样,散漫游离,没有目的,只是看她。
简牧晚低下头,乌顺的头发垂过脸侧,像一帘缎质的幕布,挡住那道视线。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走吧。”
正要去扶,他的手臂先一步抬起,越过后颈,搭在简牧晚的右肩。一点没客气,半身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你……”
踉跄一步,她气冲冲地抬头。蒋也抢在她开口前,语气敷衍,慢悠悠地嚷:
“好痛啊。”
嘴里的话被堵住,立即变作一对气冲冲的黑玉丸,瞪了他一眼。对面无所谓地回了个气人的笑容。她只得咬了咬牙,闷头扛着他的手,摇摇晃晃,向山下的城镇走去。
节假日后的药店是热门地点,喝过头的、吃坏肚子的,都在排队。好在,他们身处小镇,人并不多。
排了几分钟,蒋也被带去里间上药,她站在药店的暖气片旁,衣摆烘热,低头看回去的车票。
班次很多,只是所在的小镇,并没有可以返程的火车站,需要坐船回到Varenna。
是否要撇下他离开是一个难题。
手指在购买键上迟疑时,蒋也出来了。走姿僵硬,行动不便,手上提着药,纸盒在塑料袋里轻碰,窸窣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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