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她不能问,纵使是原主的亲娘,亦不能肆无忌惮的亲密无间。没准哪句话说的不对了,便会引起无端的猜疑。于是她灵机一动,率先抛除嫌疑,委屈地撇撇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娘,你说……今日我服下的明明是剧毒,那东西一旦下肚必死无疑,可为什么,我现在又死而复生了呢?”“我是真的没事了吗?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我还会死吗?”“娘,我好怕……”小丫头软软的一团钻进娘亲的怀里,颤抖的语气里尽是后知后觉的惧怕。看似天真稚气,实则心里却跟明镜儿一样。这件事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死而复生,无非是她刚好穿越,顶替了原主继续活着罢了。之所以这么问,其一是想听听外界的言论,看有没有人怀疑她。其二呢,是自圆其说,造成一种自己也不懂怎么回事的假象。沈之宜抱着最最疼爱的女儿,满心满眼爱怜,半点都没起疑,据实相告道:“好辞儿,别害怕,不会有事的。”“你醒来以后,你爹去找镇上的郎中打听过,人家说可能是那药不纯,买到假货了,毒不死人的。”“等再缓几日,你爹出门采购木料,娘带你去诊诊脉。若身子里存有余毒便抓几服药调理。若没有,咱们也可安心了。”宋辞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中,若有所思,轻声应答:“哦。”看来他们并没有起疑。“可是……”她声音闷闷的,半好奇半埋怨的问道:“出去诊脉为什么要避开爹呢?”“娘,爹他是不是不喜欢我啊?”未等话音落下,沈之宜立刻慌忙解释:“怎么会呢!你是家里第一个女儿,你爹对你的期望最高了!”“从你没出生起,你爹就日日盼着……哦对了!”她的目光四下搜寻,终于在炕边的矮桌处停下,拾起一支发簪:“你看,这是你爹亲手给你做的,选用的是当时家中最好的一截桃木,精心雕刻打磨了整整九个月!”“你平时不是最宝贝这根簪子吗?还说要永远带着,以挂念你爹的恩情,怎的今日突然问出这种话呢?”宋辞听得心绪复杂,顺势接过桃木簪,借着昏暗的烛火,感受着上面每一道纹路的深浅。她承认,这确实是一件很好的木制品。只可惜,并不是簪子。这是一把小小的桃木剑。看到它,不知为何,宋辞下意识联想到了宋然的榫卯积木。是啊,当年在肚子里的时候,宋朗山一定以为又是个儿子吧?所以才会欢天喜地的给她做桃木剑。因为男孩才喜欢舞刀弄剑,且桃木辟邪,有些地区的风俗便是给刚降生的婴孩佩戴桃木斧子桃木剑,以达到避鬼祟,护佑安康的作用。但这些毕竟只是推断,由此定论他重男轻女,总归有些牵强。那再退一步,若当父亲的真有心给女儿做簪子,祥云,鸾鸟,花朵……哪样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做成一把剑呢?依这个时代的观念,谁家的姑娘会将一把剑戴在头上?所以说到底……父亲终究还是不爱她的吧?既如此,越是精雕细琢费尽心思,就越显得可怜又讽刺。宋辞哂了一下,声音低低的,却在黑暗里格外清晰:“既然那么看中,那他为何要逼我成亲?他明知道我不愿意!”“难道说父女间的情谊,终究还是敌不过利益吗?”沈之宜声音微微拔高:“阿辞!”“对不起,娘。”她无力的垂下眼眸:“是我说错话了。”“可是,我真的不想嫁到章家去!”“您帮帮我……好吗?”沈之宜没有立即回答,她垂下头沉思,直到静谧的氛围过去良久,才重新抬起头。“你现在平安无事了,你爹和你大哥一定还会让你嫁过去的。”“若你铁了心执意不嫁,倒还有另一个法子……”——翌日清晨,宋辞怀揣着心事从浅眠中醒来。带着小妹一道洗漱过后,她将头发简单绾起,正要抬腿出门,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到那支剑型桃木簪上……罢了罢了。她抬手拾起簪子,斜斜插在了发丛间,动作自然流畅,潇洒爽利,然后迈出了房门。既然原主宝贝它,那便戴着吧。怕别人瞧出岔子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她以后来者的身份,对原主表达的尊重与怜惜。人家所珍视的东西,其中定然有着别样的情感,她没资格嫌恶或是将其丢弃。反之,她会帮她守护好每一份珍视的人与事物、底线,还有傲骨。而且不就是桃木剑吗?不就是重男轻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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