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好说话,咱们就将她的本金归还,再赏些利息,她倒也不算吃亏。可若是她强硬,不识好歹……”他脸上映出一个阴恻的笑:“她不是稀罕那摊子吗?全让给她便是!大不了咱们另起一个位置,照样赚的盆满钵满!”“反倒是她,一把老骨头,要姿色没姿色要手艺没手艺,有哪个肯花钱去光顾?赔不死她算她能耐!”还没等他的话音落尽,宋辞胸口便升起一股莫名的反胃,就像是吞了苍蝇般不适。从前只觉得宋贤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现今遇事识人,恍然发觉他本性竟如此阴险毒恶。宋辞周身的气压一降再降,冷到无以复加:“你出得起损招,我却当不起那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小人。”“这个念头,我劝你趁早打消,我不会那样对钱婆婆的。”宋贤碰了钉子,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抬起指尖直指她眉心:“你说你是不是傻啊!你是宋家的女儿!怎么凡事胳膊肘都朝外拐呢?”“呦,我现在又是宋家的女儿了呀?”宋辞气极反笑:“我怎么记得我当初被逐出家门,任由自生自灭了呢?”话说至此,她转过身面对堂上,口齿开合,掷地有声:“既然提到了这儿,父亲和大哥想算账……好,那我就给你们算上一算。”“东街一个摊位前前后后的成本,这是明码标价。每日花用的食材柴火,这也是明码标价。父亲大哥想给,可以给。”“可我露宿街头,险些冻死饿死,中途或许还会遇到歹人……是钱婆婆收留了我,给我吃用,让我重新拥有一个温暖的家,这笔账又要怎么算呢?”“您二位一直以精明自居,试问你们觉得一个女儿值多少钱?一个亲妹妹值多少钱?一条人命,又值多少钱呢?”宋朗山与宋贤脸色发青,一时接不出下文。“二位不会算?还是算不出?”宋辞笑笑:“没关系,我帮你们算。”“当初父兄不是同意将我卖给章家吗?想必,章家给的钱物聘礼,便是父兄心中,我所值的价格。”“那么便以此为基准吧,章家聘礼的银子与物件,加上东街摊位的本金,以及我这些日子在钱婆婆家的花用……只要父兄凑齐交到钱婆婆手上,一分不少,那么,你们便可以赎回我这个女儿。”语毕,场上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宋家父子望着堂下伶牙俐齿的宋辞,她有条不紊,又偏句句踩在道德和正理上,让人无法反驳。还是二姨娘率先开口,继续和稀泥:“哎呀!小辞!你看你这是做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根本没等她挂上那副假面笑颜,宋辞杀疯了,回头就是凌厉的一句:“谁跟你是一家人?想当初他们赶我走,你可有本着一家人的情分,替我求情?现在倒会说什么一家人了?我告诉你,晚了!”那时别说求情,甚至连撺掇她拒婚,服毒自尽,这些都是二姨娘和宋姝的诡计。母女二人同样的人面兽心,宋辞恨不能立刻报官将她们抓起来,怎么可能会给她好脸色?“说难听些,你不过是我爹的一个妾室,平时若为人宽厚仁德些,关系处的好些,我可以敬着重着,尊称一声姨娘,将其像双亲一般奉养。”“如若不然,凭你,也配跟我称作是一家人吗?”二姨娘瞳神一滞,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满是压抑愤怒与委屈。虽不舒坦,但宋辞说的没错。在这个世道,妾室看似同为长辈,实则在正主面前,无非是家中的一件资产,训也训得,打也打得,卖也卖得。宋家这些年之所以一派祥和,那是因为沈之宜和原主性子柔软,有话好好说,有活一起干,从不与人争强斗狠。宋朗山又只是个木工,日子比起街坊四邻宽裕富足,有穷困破落的门户愿意将女儿说媒保进家里做姨娘,过过安稳日子。可要说夺权争贵的后院争宠,那是断断没有的,也全无必要,这才落得家宅安宁,营造出一种看似人人平等的假象。今日,那股平淡安宁被骤然打破,宋辞提起了这一茬……二姨娘这才发觉,身份,是她永远跨不过的沟壑,凭她再牙尖嘴利也无言争辩,那些话直接哽在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字。宋姝见姨娘吃亏,上前护住她,挡在两人之间,略微素净些的衣衫在光源下显现出流转的暗纹,十足考究:“长姐,二姨娘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说话如此刻薄,不觉得失了规矩体统吗?”两个年轻女子四目相视,眼神交锋,战火立刻一触即发。宋辞曾经那股火力全开,持键盘怒喷八方的劲头涌上来,管她是谁,就算是一条狗从旁边路过,那都得挨两个大耳刮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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