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忆时
清明时节,春雨纷纷。
尉小眉来了香港,来将军澳墓园看望自己的母亲。
香港地界寸土寸金,跑马地的墓碑就在富人商业区,也并不被人忌讳。
她爬到新界将军澳的半山腰,在密密麻麻的墓碑间找到了安放自己母亲灵魂的那块。
弯腰把一束白菊放下。
母亲去世了几年,她本应经常来看望的。
可不方便。因为,她现在选择生活在了大陆,在北方一个城市。
虽然,香港,是她从小生活过的地方。
“妈,你不会怪我吧。”她蹲下身,和母亲聊起来。
“香港,尉家,没有我们的位置的。你早知道的。”
“你看,父亲去世了。我们果真就被赶了出来。”
尉小眉轻轻擦拭着母亲的照片,继续说。
“妈,你应该坚强地活着。听一听,看一看,现在的报纸网络怎么诋毁你。说你如何不要脸做了第三者,勾引了尉家男人。”
尉小眉没有流泪,说得很淡然。
“妈,我现在过得很好,在一家新媒体公司做策划。”
“谁也不靠,就靠自己。”
她把菊花拢到墓碑的照片下,直起身,“妈,明年我再来看你。”
下山的台阶被细雨淋湿,她着急赶回深圳的大巴,白色的运动鞋踩上去,很滑。
她滚下了石阶。
等她有意识迷糊着睁开眼时,已经躺在担架上,被人送去了一家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她从小就很怕。
不只怕这刺鼻的味道,更怕的是一个人。
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尉嘉和。
他是学医的,比她大了整整一轮,十二岁。
从她记事开始,他就喜欢拿各种医用器械作弄她,吓唬她。
记得那时她才刚读初小,还没有接触生物生理课。
那天,父亲送給她了一只可爱的兔子,她給它取名叫白白。
她拿干草喂它,看它吃得很香。
尉嘉和手上拿着一只医用注射器,出现在她背后。
“哥。你要做什么?”那时的尉小眉很天真,很单纯。
“不做什么呀。”尉嘉和蹲下身,温柔地摸起兔子背上的毛。
突然,他死死按住了它的脖子,把注射器中的无色液体推送进了白白的身体。
不出一分钟,白白就闭上了双眼,没有了动静。
“白白,白白?”尉小眉发现了不对劲。
“你給她注射了什么?”她颤抖着哭喊,“你杀了它,你杀了它!”
尉嘉和带着笑意蹲下身,像摸兔子样摸起她的头,“小眉,你要乖。以后爸爸送你的东西,你都不能要。”
“为什么?”她瞪着无辜的眼睛,委屈地含着泪。
“因为不是属于你的。”他直起身,把注射器收好。
再仔细叮嘱她,“不要妄图向爸爸告状,小心,某一天的夜里,这支针头也会扎到你身上!”
“啊…啊…”十年了,潜藏在心底的阴影,还是不能忘记。
尉小眉喊了出来。“我不要,不要来医院。我没病,我没病!”
“小姐,你小腿骨折了,必须要做手术接上的。”护士见她情绪激动,试着解释安慰。
“没,没事,我没事。我要回家。”尉小眉挣扎着,努力解开医用担架上的绑带。
突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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