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神情稍有迟疑:“葛大夫, 我不用……”“不用什么不用?”老者瞬间勃然大怒,呵斥道, “你那身体都亏空成什么样了,不想活了?”说这话时宇文越正扎了满头银针, 听言猝然坐起来,扯得后脑生疼。但他顾不得许多, 急忙问:“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还想问呢!”葛大夫恼道, “我七年前就与他说过, 割除腺体对身体损伤极大, 日后更得仔细养着, 才能勉强令寿数不受影响。现在这是做什么, 年纪轻轻就活够了?!”“你也是!”他骂完谢让,又转头过来骂宇文越,“怎么对自家坤君都不上心,有你这么做乾君的吗?!”“我……”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宫里谁都知道, 当今圣上对帝师比治理国家还要上心。太医每日例行看诊不说, 就连那进贡给朝廷的珍稀药材补品,连国库都没进过, 直接成批往帝师的住处送。葛大夫大致也能看出谢让平日里滋补不少, 骂完这一句之后,又冷静下来, 悠悠道:“谢公子如今这样,一半是因当初落下了病根,一半则是思虑过重。我看呐,你们就安心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好好养养吧,否则……”“否则如何?”宇文越问。葛大夫犹豫片刻,叹声道:“否则,你给他灌再多汤药滋补,也不过拖个几年光景,长久不得。”.守着谢让喝完药,葛大夫替宇文越取下银针,兀自离开了。屋子里陷入短暂沉寂,宇文越起身走到谢让身边,没等谢让说话,便弯腰将他抱住了。少年轻轻环住谢让的腰身,脑袋埋在他胸前,一言不发。谢让刚被灌了一大碗药,嘴里满是汤药苦涩的味道,还要应付这个撒娇的小混蛋。他挣也挣脱不开,正欲开口,便听少年闷声道:“你不会有事的。”宇文越在他胸前蹭了蹭,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有事。”谢让喉头微哽,心又软下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在那颗毛绒绒的脑袋上揉了一下:“我要喝水,你想让我苦死吗?”少年揽着谢让的手臂紧了紧,小声道:“不许说这种话。”谢让:“……”谢让被他闹得没脾气了,顺从道:“臣知错了,劳烦陛下让让,臣想喝水。”少年轻轻应了声,总算把人放开。他没让谢让亲自动手,自己去桌边给人倒了水,还往里扔了两颗带来的干梅子。酸甜的温水入喉,中和了苦味。谢让放下茶杯,少年还在眼也不转地望着他。可怜兮兮的。谢让受不了他那眼神,果断转移话题:“今日天气不错,要出去转转吗?”今日的确是个难得的晴天,天气也暖和。二人沿着屋前的小路往外走,很快来到了先前途径过的那条溪水旁。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映照下泛着波光。谢让踩着碎石走到溪水边,宇文越在他身旁小心翼翼扶着他,从神情到动作都紧绷到了极致。谢让抬眼便看到对方那紧张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陛下,臣手脚健全,不会连这点路都走不好。”“那可说不准。”宇文越把他扶到溪边一块青石上坐下,神情依旧不见放松,认真道,“你上回不就差点摔了?”谢让甚至已经不记得他说的是哪回。他懒得与对方争论,抬眼望向前方的山水,没再搭腔。宇文越也不再说什么。他在谢让身旁坐下,帮他理了理衣襟,又垂下手来,将谢让的双手握进掌心。青年今日穿了件带毛边的斗篷,素白的绒毛裹在脖颈间,衬得他脸色愈发雪白。宇文越静静注视着他,一言不发。“阿越,我真没事。”谢让被他看得不自在,叹了口气,认真道,“葛大夫不是开了药吗,我以后都好好喝药,不会有事的。”宇文越轻轻“嗯”了声。他一直知道谢让的身体不好,但他从不知道,事情竟会严重到这般地步。在宫中时,太医查不出他身体欠佳的病因,只能对症下药,尝试滋补。那滋补起初的确是有效的,所以他只当谢让是天生体弱,补一补总会好。可这回谢让私自离京,只用了短短三日,便将此前近一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他那时就隐约意识到,谢让的身体或许比他想象中要糟糕许多。他毁在根基,那是一生都难以治愈的病症。宇文越眼眸垂下,握着谢让的手无意识收紧。谢让轻轻挣动一下,他又立刻放开。那只苍白纤细的手抬起来,指尖落在宇文越脸上。“年纪轻轻的,老是皱眉做什么?”谢让一点点抚平那紧蹙的眉心,顺手在脸颊上捏了把,“看着凶巴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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