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们都挺乐意,因为新酒吧条件更好,工作轻松、奖金丰厚,还不用面对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客人。宁阳初找人拉走了一车桌椅,他把门关上,回到空荡荡的酒吧。神经病还坐在角落不动。好像这样就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好像这样就能让回不来的人回心转意。痴人说梦。“……有酒吗?”裴陌的声音很沙哑,“随便什么酒。”宁阳初去拿外套:“没有。”酒窖里的酒都被送去了该去的地方,给配喝他们的人喝。这个酒吧里的两个人,都不配去那个地方,不配喝酒,不配认识温絮白的朋友。他的态度格外冰冷,裴陌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继续说:“……你现在需要钱。”宁阳初的脚步停顿。“你要钱,复健训练,给……温絮白正名。”裴陌盯着空气里的某处,嗓子嘶哑空洞,有些字眼甚至听不见声。他现在能说出这个名字了,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简直像是已经被什么孤魂野鬼掏空了,只剩个腐朽稻草勉强搭起的空壳。他说:“裴氏——”“做梦。”宁阳初说,“你的钱,我死都不要。”裴陌的面孔扭曲了下。宁阳初用力扔下那个手机,砸进团成一团的外套,很沉闷的一声响。宁阳初扯起他的衣领,死死盯着木然得像个死人的裴陌,胸口剧烈起伏。宁阳初的声音转哑:“你是不是以为我振作了、走出来了……甚至还有脸带你的份赎罪?你觉得我有这个资格,是吗?你以为——”“你是不是以为……杀人凶手,改过自新,痛改前非,然后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宁阳初咬着这些话,也像要把牙咬碎:“做、梦……”“我们都是凶手,是共犯。”宁阳初剧烈地发着抖,“裴陌,你不能因为被我们杀死的是天下第一好人,就觉得,就觉得……”就觉得……好像作过的恶,能有弥补的办法。这不是朝大海扔石头,不是乱搅一通湖水,等水面平静了、涟漪消失了,一切就过去了。温絮白是静水深湖——可这不代表温絮白不会冷,不会疼,不会难过。恰恰因为那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所以温絮白把所有感受都安静吞下去,慢慢消化,慢慢靠自己熬过来,继续活新的一天。一个人要吞多少难过,才会在临死前,最后说出的一句话……是拜托别人清理洗手间?假如是个被好好对待——哪怕只是被正常对待,被正常人用最基本的态度对待的人……在被病痛侵蚀到意识模糊的时候,在最痛苦的时候!在马上——马上要死的时候……想起的难道会是这个?!温絮白在血流干前就已经死了。那个温柔干净、用沉稳藏着秉性里一点点活泼的温絮白,那个向往自由新生活的温絮白……早就被他们折磨消耗得彻底。耗去全部活生生的血肉,只余沉静温和的余习。所以在临死前,那个人完全没力气撑下去的时候……唯一记得的事,才会是洗手间弄脏了,需要清理。才会是因为给人添了麻烦……用尽最后的力气道歉。“我不会走出来的。”宁阳初哑声说,“我很想去找死。”他很想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喂海鸥,想把所有事搞砸,然后乱七八糟死掉。可不能这样,因为这样赎不了罪,因为那个天下第一大好人……希望的不是这样。而且他有必须要做的事,他要解决眼前这个混账王八蛋留下的麻烦。——所有人都得重新认识温絮白,重新知道这是个多厉害、多难遇到的好人。至于裴陌……也别想死。哪来这样轻松的好事,犯下这么重的罪,作了这么多的恶,只要眼一闭就能赎罪解脱了?裴陌要活着彻底弄清楚,他搞砸了什么,毁掉了什么,他亲手把一个多好的人送进冰冷的、独自等待血液流干的死寂漆黑里。犯下这种罪的人,活该用一辈子服刑。“我有事做,我的时间很紧。”宁阳初松开手,他把这摊腐朽的稻草扔在地上:“我当初偷手机……就不该只是聊天。”他不该愣头青似的只知道游泳,不该因为被人很好地照顾着,就甩手掌柜一样什么都不管,好像这些都是天经地义。他早就该去网上刷一刷评论,那时候他还是光芒万丈的冠军新秀……如果看到那些阴谋论、又足够细心地发现负责人的端倪,他就能直接扇得那些人说不出话。他原本有机会把这份荣耀送给温絮白。“天亮前别出去。”宁阳初警告他,“你敢出去,我就锁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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