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煦泽的脸色变了。温煦泽光着脚,几乎是打了个寒颤,抓着刚捡起的漫画愣在床边。老管家并不多说,朝温煦钧躬了躬身,就把行李箱重新打好,陪同二少爷一起离开。温煦泽一直在原地愣了很久。久到温煦钧开始失去耐心,才被这个回过神的三弟一把抓住,不由分说、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央求他,要去机场给二哥道歉。温煦钧那时也只有十几岁,多少有些心软,让司机在回家中途改道,向机场方向走。——可还是走得慢了,路上遇到堵车,飞机却已经如期起飞。那个时候的温煦泽,也是像现在这样,为了看清天上的飞机,拼命要往车窗边凑。“二哥,二哥对不起。”温煦泽抱着所有的漫画,慌张地一本接一本整理,“我错了,我不该摔书,二哥,别生气,别不要我……”他太慌乱了,那些漫画书越弄越糟,呲啦一声,就撕开很大的口子。温煦泽盯着漫画书,再看窗外空荡荡的天,眼泪开始涌出来。那天的温煦泽哭得撕心裂肺、哭了整整一路,哭得像是这辈子都再见不着温絮白。……温煦钧从久违的记忆里回神。这些年下来,看来这个三弟并没什么长进,惹了二哥生气以后,做出的事……居然还是二十年前的老一套。温煦泽还是只会慌张地道歉,向二哥道歉、也向宁阳初——后者一动不动坐在角落,像是尊失温的石像。温煦泽不停在手机上搜索,对照着记忆找那些装备,找定做金牌的厂商。他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扯住宁阳初不停地问,这个一不一样,是不是长得和那个差不多。“你是运动员,一定比我懂。”温煦泽扯着宁阳初,声音发着抖,“是什么样的金牌?这个像吗?”——大概是他实在太聒噪,连一个不会动的石像,也被吵得不得不抬头。宁阳初慢慢抬头,接过温煦泽的手机,看了看:“不一样。”温煦泽的脸色苍白下来。“不一样。”宁阳初说,“没有一样的金牌,没有一样的装备。”他向温煦泽解释,想要找到完全一样的装备……就好比要找到一根已经用了很多年的、不慎丢失的旧钢笔。哪怕是同样的牌子,笔尖的磨损、笔身的弧度,甚至连笔盖扣在笔尾时留下的细微刮痕,都不可能一样。哪怕真有那种极为出色、手艺极为精妙的匠人,真的能做到几乎一比一复刻,拿到手里的一刻也会觉得别扭。因为是随身的东西,已经太习惯它的重量、温度、触感,已经像是生命的一部分。……你不能强行要求一个人,忘记、不在乎、随意替换,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宁阳初没用什么特别的语气,甚至没有生气,只是很细致地把这件事向温煦泽解释清楚。至于金牌——金牌就更不一样。“假如,你小时候。”宁阳初说,“有本很珍贵的漫画,是很重要的人买给你的。”“你期待了很久、为这努力做了很久的乖孩子,每天都铺床单,都跑到门口等。”宁阳初并不知道更多内情,他只是本能地打比方:“这样一本漫画,你每次翻开它,就能想起当初看它的情景。”就能想起……把漫画很神秘地藏在身后,一下子变出来的人。能想起挤在床上一起看漫画,帮忙翻页和展平书页,很细致地理好每片页角的那只手。能想起那个晚上的灯光,能想起窗外不算好的阴沉天气,能想起惬意温暖的室内。……能想起对这本漫画的一切期待、获得时的喜悦、翻阅时的满足,能在想起和它有关的一切事和人。能在一瞬间回到得到它的那个傍晚。“这样一本漫画。”宁阳初说。“来你家做客的、不懂事的小孩子……把它扯了,撕了。”“扔进水里泡烂了。”温煦泽的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他攥着手机的手变得僵硬,变得不会动了,好像也忘了怎么呼吸。仿佛逐渐有某种巨大的、无处逃脱的强烈惶恐,正一寸一寸吞噬他。“现在有人说,再给你买一本新的。”宁阳初说,“和旧的一模一样,一个字都不差……”“行吗?”宁阳初问他,“你要吗?”温煦泽抓不住那个手机。车身被呼啸的暴风雪刮得晃动,手机就重重砸在底厢上。温煦泽木木愣愣地抬手,他像是忘了车外的风雪,也忘了正在疾驰的车,居然想要去拉开车门。打捞队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不要命了!?”温煦泽的脑袋撞在车厢上,很重的一声,他几乎没怎么挣扎,身体就软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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