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想睡。”他低声说,“不想走路。”“不行。”凌恩说。小皇子猛地睁开眼,那双极漂亮的眼睛流出不满,因为脸色苍白,衬得眼睫瞳孔都漆黑,像是黑曜石。凌恩后来离开帝星,去前线驻防,再后来又在那片“残星”里盘桓搜索,从未再见过这么漂亮的黑曜石。而这天,凌恩尚且无法预知以后的事,他只是终于发觉,庄忱的脸色确实不好。他摸了摸庄忱的额头,摸到一点冷汗,于是让步:“……出门之前,我可以背你。”“在外面要自己走路。”凌恩说,“那些人说你是病秧子,说你离了我就不行,连自己走路都不会,你听了难道不生气?”庄忱坐在床上,眼睫垂下来,一言不发,脸色又变得冷冰冰,那种柔软可爱的样子迅速消失了。凌恩微微蹙了下眉——他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这个喜怒无常的小皇子不高兴。但这次有莫名心虚,让他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单膝点地,蹲跪在床边:“上来吧。”庄忱一言不发地趴在他背上,凌恩背着他起身,离开卧室时,背上的少年微微悸颤了下。那是种骤然被洪水淹没、近乎窒息的悸颤……庄忱在他背上溺水,胸腔痉挛。“……好吵。”庄忱低声说,“凌恩,吵。”凌恩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这种语气听起来不像胡闹,像是很虚弱、很疲惫的求救。庄忱攥住他的衣物,头软垂在他肩上,手指泛白。凌恩平时不会改变主意,但他这次有了犹豫,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迅速退回卧室里。他不再责备庄忱弄乱东西,迅速把庄忱放回整理平坦的床铺,完全不在意床单又被弄乱,一把扯开刚叠好的被子。他让庄忱躺下来,自己坐在床边,让十分反常的小皇子枕在自己膝上。“非常不舒服?”凌恩低声说,“今天不出门了,我留下陪你。”庄忱闭着眼,拽住凌恩的手,按在自己耳朵上。凌恩不理解这个动作,揣测它代表的意思:“不想听我说话?”小皇子泛白的唇角抿了抿,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因为这个动作掀起头晕,咬着下唇吞回压抑闷哼。凌恩再坐不住:“我去给你叫医生。”他扶着庄忱的头颈,想要抽出一个枕头给他躺,刚要起身,就被握住手腕:“……不要。”“不要。”庄忱低声说,“明天开学,你要件斗篷。”凌恩愣了愣:“我们不是给你买斗篷?”“……我有八百件斗篷。”小皇子嗤了一声,那股傲慢劲儿就又上来,“我是去……给你挑。”凌恩没想到是要给自己买,如果是这样,他根本不会来叫庄忱:“我自己去,随便买件就行了。”庄忱睚眦必报,抑扬顿挫模仿他的语气:“那些人说你是我的侍从、说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只不过是伺候我的仆人——你听了难道不生气?”直到这时候,凌恩才觉出这话说出来有多刺人,不自觉皱了皱眉。……虽然生气,但也没什么可反驳的,因为本来就是这样。他被庄忱选中,离开了靠实力碾压一切的地下擂台。被迫来这帝星最豪华的宫殿里,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整天只能伺候人的仆人。凌恩无从分辨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只知道他更怀念过去,他渴望鲜血、渴望胜利和荣誉,渴望用实力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现在,他只能待在这里,给一个娇贵的小皇子穿衣服、套马车、整理床铺。凌恩知道自己应当感恩,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打起精神,他不喜欢豪华的宫殿,也不喜欢精美的食物、舒适的住所。这些念头从未被他说出来,所以他觉得庄忱也不会知道。“生气有什么用?”凌恩说,“他们说的是事实。”庄忱看起来很不赞同,但因为实在太不舒服、不舒服到连完成“冷哼一声”这个动作都费劲,所以只是很应付地从鼻子里往外送了口气。这让凌恩有些哑然:“又怎么了?”“我没事了。”庄忱说,“走吧,我去给你挑斗篷。”他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睁开眼睛,撑着床沿就要往起坐。凌恩立刻扶住他:“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事?今天特殊,我可以背你。”“不用了……”小皇子慢吞吞地说,又抬眼看他,“你不是巴不得想让我自己走路?”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清冽得像是能飞出来刀子。刚才因为难受逼出来的水汽还没褪,把长长的睫毛沁得漉湿,不等凌恩看清,就已经被眼睛的主人随手抹干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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