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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的孤魂让纸灰打了个转,看起来赞同这句话。秦照尘愣愣在原地站了一阵。他忽然觉得疼,这一年里他已很久没觉得这么疼,偏这时候,尖锐的痛楚从肋下复苏。……他是该说。他怎么能不告诉时鹤春……在他心里,他们也从未分道。政见是政见,立场是立场,去酒楼买个酒、去集市上买几块点心,难道还要牵扯政见立场?他为什么要躲着时鹤春?要是他一直扯着时鹤春吵,拽着时鹤春不放,每天劝时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一千次……时鹤春是不是就不会再瞒着他?时鹤春是不是就会被他烦得头疼,趴在他的背上,一边叹气一边认命地给他讲那一团乌烟瘴气,讲世事凡尘多泥淖……秦照尘接住纸灰,让它在手里烫完最后一点余热,燃尽的纸灰变得安静寂软,轻轻一碰就碎成齑粉。萍水相逢的孤魂不是这个意思。一阵风盘旋起来,把那些齑粉扒拉扒拉走,扯扯他的袖子,把他往戏园子拽。秦照尘原本也是要往那个方向走,那是时鹤春最喜欢的戏园子。秦王殿下看着自己的袖子,忍不住苦笑:“好,好……我知道。”他开始有些后悔,不该贸然邀请对方来听戏。他很久没来过戏园子了,还以为有人一起,就不会被锁进前尘旧梦。可他只是被风拂一拂袖子,就想起时鹤春。还俗做了秦王世子的秦照尘,最常被时鹤春拉出来听戏,这也是相当少有的……他比时鹤春有钱的时候。太少有了,秦照尘都不舍得想。被反复翻检的回忆,会逐渐褪色化灰,就像烧尽的寒衣。秦照尘有些不舍得翻出的回忆,连最难熬的时候也不准回想……他想自己做秦王世子的时候,被就住在他家后街的时鹤春拽出门。那时的时鹤春是真穷,穷到那一两年里手头都没什么银子,于是动辄诓秦王世子出来听戏,趁机找吃的打牙祭。东街糖饼好吃,热腾腾的一大张,里头蒸化了的白糖往外淌。西市的薄皮大馅肉包子,喷香扑鼻,咬一口唇齿生香,一吃一个说不出话。时鹤春拽着秦小世子的袖子,把人往一个又一个摊子拖,买了几块滚热的糯米糕,顾不上吹凉,狼吞虎咽就吃下去。然后才想起没给小世子分,不太好意思地抹抹嘴,又拽拽一言不发的秦照尘:“生气了?”时鹤春拽着小世子的袖子,绕着圈地看秦照尘:“别生气,回头我请你。”秦照尘生什么气,秦照尘皱紧了眉,把人拢到避风的摊子上,翻出家底给他买甜酒酿,心里既高兴又难受。高兴是因为,时鹤春饿到不行了,半点不跟他客气,说吃他的就吃他的。难受是因为……他不知道时鹤春这是饿了多久、饿了几顿。时鹤春一个人照顾母亲,要给母亲买药,还要读书备考,这样下去怎么能行。秦照尘也要读书,但他世袭爵位、领受官职,用不着科举,比时鹤春好过不少:“怎么饿成这样,你多久没吃饭了?”时鹤春端着甜酒酿风卷残云喝净,这些天来第一回填饱了肚子,打着饱嗝摊在椅子里,舒坦得只求一死:“忘了。”秦小世子紧攥着他的手腕,眉峰拧得死紧:“忘了?!”“别气,别气。”时鹤春赶紧哄他,“你还有钱没有?我请你去听戏。”“戏园子新上了几出戏,可好听了。”时鹤春拖着他的袖子,想要把他拽走,“我可从来都只请你一个……”“我在跟你说正事!”秦小世子满腔恼火,“你以后不准不吃饭,我盯着你,你也不准不睡觉。”秦照尘按住时鹤春:“以后不睡足了觉,就不准去戏园子。”这怎么得了,时鹤春按着胸口,后悔来讹他这一顿:“小师父让不让人活?”“我就是要你活。”秦照尘蹙紧了眉,“今后我盯着你。”时鹤春哀叹不已。秦照尘不由分说扯他回去,把人按在自己榻上,盯着他不睡不行。时鹤春说着不困,手里拽着小世子的袖子,整个人都被塞进暖暖和和的被褥里。没一炷香的功夫,嘴硬的小仙鹤就伸着翅膀蹬着腿,舒舒服服睡得人事不省,半点动静也无了。……“萍水相逢的孤魂”停下来,看着再走不动的秦照尘。系统飘在庄忱身旁,有些犹豫,小声说:“宿主……”秦照尘不走了。秦照尘还是想起了这回事……时鹤春哄他高兴,就和他说,从来都只请他一个听戏。这话虽说是为了把秦小世子哄迷糊,用秦照尘的钱请秦照尘听戏……但倘若真要总结规律,也确实不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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