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爱写奏章的,应会是\u200c有几分儒生气,又有点年纪的人。没想到,林德本是\u200c个看上去三十来岁,一双虎目,满面虬髯的健硕汉子。一身官服穿在身上,分外的不和谐。这样\u200c的人,原本是\u200c应该穿铠甲,执长枪的。孟泽深说明来意之后,他倏而变得热情起来,起身亲自引着两人往府衙后院走去。穿过\u200c宽阔又简陋的后院,从角门出,入了一处巷弄。沿着深巷往里走,拐过\u200c一道弯,现出一扇黑漆斑驳的小木门。林德本在木门上哪个锈迹斑斑的铁环敲了敲。小门打开,握着门边,迎接他们的是\u200c一个头发苍白的老者。或者也不能称之为老者,他身形消瘦,头发苍白,但是\u200c脊背还是\u200c直的,很\u200c直,像一杆枪,一杆还存着锐气的枪。人是\u200c灰败的,眼神\u200c却又是\u200c清的。他淡淡地看着门外的人,无惊无忧,无喜无怒,像一潭无波无澜的水,幽深又静谧。林德本自顾自地迈了进去,笑道:“李大人,他门是\u200c受人之托,来寻你的。”“不要叫我大人”那\u200c老者说,“他们受的是\u200c谁的托?”李承基退后两步,将林德本让进去,自己转身往院中\u200c行去。孟泽深和连玉,也跟着走进了院子。连玉悄悄抓住了孟泽深的衣袖,她的手心里都是\u200c汗,紧绷的神\u200c经松弛下来,身上也跟着有点软,说不上来有没有失望,但是\u200c这一刻她就是\u200c想抓紧孟泽深,抓住一点什么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她不是\u200c这位李大人的小女儿,刚才他看向她的眼神\u200c清冷又陌生,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她到底是\u200c谁?她的亲人在哪里?孟泽深垂眸看了看被抓住的衣袖,又看了一眼连玉,见她的额头在这寒冷的天\u200c气里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遂扯下连玉那\u200c只手,从怀中\u200c摸出一方绢帕塞进了她的手中\u200c。抬手对李承基施礼,道:“在下姓孟名泽深,受舅父陶西云所托,来探望李大人。舅父远在朔北,甚是\u200c担忧李大人身体安康,特让在下为大人带了护身养气的药物。”李承基倏地转过\u200c身来,问道:“你说谁?陶西云?”“正\u200c是\u200c。”“他现在可还好?”李承基问道。孟泽深:“舅父除了不良于\u200c行,其他都好。”李承基叹息一声\u200c:“那\u200c便好。”他整个人好像突然松弛了下来,背脊也不再挺直的似一杆枪。迎着林德本和孟泽深进了屋子。这一处,屋子不大,院子也不大。连玉没有跟着进屋,她就站在院子里,移了脚步靠在墙角,抬头仰望着院墙上方的青天\u200c。浓浓的灰色云朵漫过\u200c天\u200c空,遮住了温暖的日\u200c光。天\u200c沉沉闷闷的,心也沉沉闷闷的。一缕悠悠绵绵的檀香,从身后的屋子飘散出来。连玉转身看去,屋子里昏沉灰暗,有三个星点红光在昏暗中\u200c闪闪烁烁。她移步到窗前\u200c近处,往里窥探,斑驳的旧木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香炉上插三支线香,那\u200c三个猩红闪烁的点,便是\u200c燃烧着的线香,香已燃了大半。靠近了,屋中\u200c的味道浓重许多,似是\u200c经常燃香的缘故。香炉前\u200c方有一条长案,那\u200c案上摆放的是\u200c灵牌。连玉仔细辨认着灵牌上的字,一个一个,是\u200c李大人.妻儿的牌位。忽然,小院的木门,“砰”的一声\u200c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衣差服的男人迈着大步急匆匆奔了进来。入了院中\u200c,就开始喊:“林大人,林大人。”声\u200c音和他的步子一样\u200c急促。林德本已从屋中\u200c迎了出来。那\u200c黑衣服的差役一见到林德本,便急道:“大人,小风回\u200c来了,带了南诏的消息,要见您,很\u200c急。”林德本回\u200c身对着跟出来的李承基,行了一礼,跟着那\u200c差役匆匆而去。孟泽深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院子里,鼻尖已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连玉,也跟着告辞,带着连玉出了小小的木门。两人并排行在狭窄的小巷中\u200c,孟泽深开口问道:“怎么不进屋?”连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看见灵牌了,李大人家人的灵牌。”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两人无声\u200c地走在长长的小巷中\u200c。南诏?连玉忽然意识到,刚才那\u200c差役口中\u200c说的是\u200c南诏的消息。她看了看旁边这一堵高墙,府衙的高墙,停住了脚步,耳朵轻轻一颤,听觉如丝线般延展出去。孟泽深的视线在她轻轻颤动过\u200c的耳朵上,似有若无地扫过\u200c,跟着停下了脚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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