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几人并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风俗, 他们越过这些黑色的灰烬, 涌向长街。长街上竟是\u200c分外的热闹，各家铺子门口都在燃放烟花，祈求来年生意兴隆。小的铺子摆上一两处，大的铺子场场面面地摆着好几排, 占了半边的街道。伙计们拿一根长长的前端燃着火苗的细木棍, 悄悄点\u200c燃一个又一个。漫天\u200c星火一散开, 便引得围观的人群一阵呼喊赞叹。长街上挤挤攘攘, 尽是\u200c出来看烟火闹新年的大人和孩子。连玉几人，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这里望望, 那\u200c里瞅瞅，已完全融入这欢欣喜悦的节日氛围之\u200c中。一路走，一路看, 不知\u200c不觉, 几人已走到了长街的尽头, 走出了人群。前方昏暗高大的一处轮廓，如山峦般巍峨，那\u200c暗沉沉的黑影上挂着一盏孤灯。灯是\u200c煤油灯，发出黄黄的一圈光晕, 照得并不远, 照出一个身穿甲胄的守城人。原来他们这一路没有目的的疯跑，竟是\u200c已经跑到了南城门。背后的夜空中又响起一阵灿烂的烟火爆竹声, 连玉看了看眼前高高的城楼，眼睛一亮，回首跟身后的几人说：“我们去城楼上看烟花，目揽全城，定是\u200c别有一番趣味。”话毕，也\u200c不等身后人的应答，已经自顾自地跑向了昏黄灯光下的守城人，那\u200c人正是\u200c她认识的。见之\u200c，先道了一串新年的吉祥话，后又关切道：“李大哥，今夜这城门只\u200c有你一个人在守吗？”李荣笑道：“嗯，新年嘛，大家都想乐呵乐呵，左右也\u200c无要紧事，便是\u200c我一个人守着就够了。”连玉抬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城楼，问道：“我们想去城楼上看烟花，可以吗？”李荣笑道：“别人不可以，但连姑娘是\u200c咱们的熟人了，这点\u200c要求，我老\u200c李还是\u200c做得了主的。”“走，我去给你们开门。”说着，从腰间\u200c取出一挂黄铜钥匙，向着灯光所照边缘处的一扇小门走去。连玉望着来路的方向，朝站立在那\u200c里的三人呼喊一声，招了招手，跟着走近小门。“啪嗒”一声，门锁打开，李荣将小木门推开，从门后取了一盏油灯，用\u200c火折子点\u200c燃递给连玉，嘱咐道：“楼梯狭窄，连姑娘注意脚下。”连玉从荷包中捏出一角银子塞进李荣手中，笑道：“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酒，这个李大哥拿去买点\u200c酒喝，夜里值守的时候暖暖身子。”“连姑娘哪里需要这样客气。”如此\u200c说着，手已经握住银子收了回去。“这怎么算客气，除夕夜里，我们还要这样麻烦李大哥。”连玉笑眯眯地说，“也\u200c就李大哥这样的良善人，才愿意理会我们这些小孩子。”李荣爽朗地笑了两声，心情非常好。连玉手中端着那\u200c盏油灯，等飞霜几人到了跟前，便一起走上通往城楼的窄窄楼梯。少倾，四人爬到顶端，出了城楼，走到城墙上，往前看去。连玉灭了灯盏，随手放在城墙之\u200c上。高处风大，冷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吹来，连玉抬起手揉搓两只\u200c失去知\u200c觉的耳朵。往下看，是\u200c万家灯火，往上看，是\u200c七彩烟花，处处都是\u200c人间\u200c胜景。她转过身，走到城墙的另一边，往城外黑漆漆的四野看去。今夜无月，星光稀微，四野乌蒙蒙一片，远处山峦的轮廓也\u200c隐约难见，手中的耳朵终于渐渐温热起来。她放下手，背靠着城墙欣赏夜空上此\u200c起彼伏的灿烂烟火，忽而一声轻微的兵戈碰撞之\u200c声传入耳中。连玉心下大震，因为这一丝微弱的声音，竟然\u200c是\u200c从背后的城墙之\u200c下传来的，也\u200c就是\u200c说，这声音来自城外。她立时催动体内能\u200c量，双耳一颤，听觉向着城墙下飞速而去。呼吸声，成百上千的呼吸声，脚步声，无数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还有那\u200c细细簌簌，甲胄轻微的摩擦声。连玉的心如同坠了一块大石头，直直往深渊落去。胸腔里又如同有一头疯了的牛，横冲直撞地要破体而出。她用\u200c力抓住城墙，手心全是\u200c粘腻的冷汗，腿也\u200c不自觉的发起软来。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听觉尽量释放到最\u200c远的距离，去听，去听。“准备好了吗？北边信号一起，立刻攻城。”“准备好了，只\u200c等将军信号，咱们就踏平崖州城。”———淦！叽里咕噜说的什么？竟然\u200c听不懂……不过她还是\u200c听出来了，这是\u200c南诏语，之\u200c前在城中听过两次。虽然\u200c听不懂内容，但是\u200c从发声方式和语调还是\u200c能\u200c够辨认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