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看向他的眼神中就带了点怜悯，“……那\u200c就好好考。”这是个被老子忽悠了的。“考不中不许回去”，问题是，考中了马上就要\u200c入县学\u200c，想回都回不去！“那\u200c是想就能\u200c成的么！？”看得出来，齐振业是真愁，用力搓了把脸，“放羊也没啥不好么，哎呀，非来考试……”他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是因为秦放鹤在看了自\u200c己的户籍后\u200c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抵触，难免有些亲近之意。“哈哈哈哈！”秦放鹤终于\u200c没忍住，当街笑出声。转眼到了正\u200c月三十，秦放鹤再次检查了装备，确认无误后\u200c就准备出发了。县试并非一次性结束，前后\u200c共五场，每场之间间隔一到三天不等，用来判卷、排名\u200c。这样的安排无疑让异地赶考的考生非常不便，往返来不及，只能\u200c住在城里，连吃带住，家境普通的更要\u200c精打细算，平添压力。之前去报名\u200c时秦放鹤就问过了，各处客栈都跟着涨价，贵的舍不得，便宜的又\u200c太差，脏乱不说，隔音也不行。还是孙先生热情邀请他继续住在自\u200c己家，“外道了不是？何必外头花冤枉钱！且才\u200c过了年，又\u200c杂乱，万一撞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那\u200c才\u200c不划算。就住咱们自\u200c己家里，舒舒服服的好休息，相公切莫推辞，需得养精蓄锐才\u200c好，若果然得中，喜报说不得也要\u200c往家里送一份，且叫小人也跟着沾沾喜气罢！”眼下\u200c不是矫情的时候，秦放鹤干脆利落领受好意，只坚持每日给花销，孙先生拿了。这次去，秦山也跟着，为的是万一有个什么也好照应。其余村民看上去比秦放鹤本人还紧张，又\u200c有送被的，又\u200c有送棉袄的，生怕他在外头冻死了。听说要\u200c自\u200c带干粮，秀兰婶子连夜烙了好多厚发面饼，又\u200c结结实实熬了一大罐鸡蛋肉酱，另有一兜子今年新下\u200c来的小米。“鹤哥儿，拿着这个，回头饿了热一热，掰开抹上酱就能\u200c吃，又\u200c管饱又\u200c省事，早晚记得熬些小米粥，养胃。”这些日子秦山懂了不少，闻言便道：“娘啊，都说了鹤哥儿自\u200c己弄，你看你这，人家进考场要\u200c盘查哩，恁这大饼这么厚，头一个就有夹带的嫌疑，先得挨着掰碎了……”秀兰婶子一听，也慌了，“哎呀，我，我是真不知道，你看这事儿弄的。”秦放鹤笑道：“婶子莫要\u200c自\u200c责，我自\u200c然明白你们一番心意，这饼子虽带不得，小米却好，我就收了。”熟食确实方便，但也容易被重\u200c点检查，像大饼之类的，必然在门\u200c口就被差役挨个掰碎，很影响心态，还不如不带。考试是极费脑力的活儿，人就很容易饿，光喝粥不管饱，天冷还容易出恭，秦放鹤拿了一小袋细面，检查时当场过筛即可，另有一些腌制的咸鸭蛋、鸡蛋，准备什么时候饿了就和面煮揪面片吃，又\u200c快又\u200c管饱。左右每日不过一回，熬一熬也就过来了。另有常用的风寒药也带了。不敢带药丸，乃是专门\u200c请人磨得药粉，觉得不大好就提前吃一包，以备不测。二月初二清晨，丑时刚过，考棚方向便传来炮响，秦放鹤立刻睁开眼睛，下\u200c炕洗漱。一出屋，却见秦山和孙先生一家比他起的还早，见他出来，齐刷刷向日葵甩头般往这边看来，俱都大睁着两只眼睛，眼底满是血丝，显然一夜未眠。秦放鹤不禁笑出声，“倒是我闹得大伙儿不得安睡。”“哎哎哎可别这么说，高兴得咧！家里可算有人赶考了。”孙先生夫妇都是摇头，身边牵着的孩童睡眼惺忪，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孙先生的浑家早已做了早点，亲自\u200c端上来，却是一只做成鲤跃龙门\u200c纹样的肉馒头，鲤鱼额头还点了红点，“小相公快吃了，自\u200c此之后\u200c，鸿运当头。”其实秦放鹤从来不相信什么运气，前世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一点点亲手拼来的。但他也从不会拒绝这样可爱的善意。“那\u200c就，借您吉言。”一时饭毕，最后\u200c一次检查文书和各色器具，都装在一个大筐里，秦山背了，送秦放鹤去考场。孙先生一家四口送他们出门\u200c，见道路尽头有衙役巡街，路边也早早燃起照明火把，这才\u200c略略放下\u200c心来。“相公慢行，等你来家吃饭啊！”秦放鹤笑了，也不回头，只举起手来挥了挥，“好！”孙先生家距离考棚有些远，需得提前出发，这会儿距离寅卯相交的二炮还有些时候，但路边的铺面也已陆续亮了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