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汪扶风早已打听到自己没有婚约在身，可若果然想要\u200c拉拢，一表郑重，二表亲近，于情于理，也该在私下进行……倒是方云笙心头\u200c微动\u200c，饮茶的动\u200c作都顿了顿。没想到啊……他倒是有这个心思，还想宴会结束后向秦放鹤提起，可现在汪扶风抢先一步说\u200c了，无论成与不成，事后他都不好再\u200c提，不然总有抢人之嫌。“到底是个孩子，糊涂哇。”汪扶风以\u200c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近笑骂一句，并对在场的方云笙等人笑道\u200c，“成家立业，自然是先成家，再\u200c立业……”两\u200c位副考官便带头\u200c笑起来\u200c，看秦放鹤的眼中\u200c也带了与汪扶风如出一辙的慈祥和包容，“大人说\u200c得极是。”还有人玩笑，“恰逢吉日，大人可是要\u200c保个大媒？”自始至终，秦放鹤都微微低着头\u200c，看上去简直谦逊极了。纵然他已有了别样猜想，可汪扶风开口之前，都难免紧张。因为接下来\u200c无论对方说\u200c什么话，自己都没有拒绝的余地。秦放鹤能感觉到汪扶风的视线落在自己头\u200c上，热辣辣的，带着某种意义不明的审视。或许只\u200c过了一会儿，又或许过了很久，才听上方的汪扶风似有遗憾地笑起来\u200c，“本官倒是想，奈何一时之间，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只\u200c是一时兴起才问的话么？自然不是。早在来\u200c清河府之前，汪扶风就将秦放鹤调查了个底儿朝天，也知道\u200c他未曾婚配。之所以\u200c说\u200c没有合适的人选……倒也不全然是假话。汪扶风前头\u200c的几\u200c个女儿早已嫁做人妇，未出阁的也有了安排，若再\u200c要\u200c找，要\u200c么是庶女，要\u200c么是妻族或旁支，关系终究远了些，又有些不般配。可自己这边轮不上的，他也不想拱手让人。“这么着，”汪扶风半开玩笑半认真\u200c道\u200c，“你我\u200c也算有半师之谊，我\u200c也不白担这个虚名儿，来\u200c日回京，替你寻觅位宜家宜室的闺秀如何？”如何？秦放鹤自然要\u200c感动\u200c道\u200c谢。听到这里，方云笙的笑容都淡了几\u200c分。汪扶风此言，亦真\u200c亦假，可无论是哪种，这小子的姻缘怕就攥在他手里了。若来\u200c日当真\u200c，自然没得说\u200c；即便不当真\u200c，这话传出去，外人再\u200c想替秦放鹤保媒时，也先要\u200c在心里颠几\u200c个个儿：汪扶风自己当作玩笑，或是忘了也就罢了，可万一他真\u200c的没开玩笑呢？不看汪扶风本人的面\u200c子，也要\u200c顾忌董阁老吧？方云笙貌似不经意地扫了汪扶风一眼。呵呵，汪大人，绝啊，绝了他人念头\u200c的绝哇！然而还没结束。就听汪扶风又非常自然地来\u200c了句，“你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见识，处事亦沉稳，可曾得名师教导？还是家中\u200c长辈教的？”现场先是一滞，包括方云笙和在场其他几\u200c位考官在内的众人，便都心思各异起来\u200c。点了举人之后，各位考生还需再\u200c将身份文书、考试凭证和互保文书等递交上去，进一步核对，连带着师承来\u200c源都要\u200c标记，汪扶风都亲自看过，岂能不知？他想收徒！有人说\u200c，若想求人办事，最好先提出一件对方肯定不会答应的来\u200c，这样对方拒绝之后，大概率就不好意思拒绝第\u200c二次。但这个道\u200c理，调转过来\u200c也同\u200c样适用。若你在一开始已经拒绝了对方一次，自然没脸面\u200c没立场马上拒绝第\u200c二次。就好比方才，汪扶风最初先提出为秦放鹤保媒，虽然最终没成，也是汪扶风主动\u200c放弃的没成，但这里岂是可以\u200c讲理的地方么？不是。这也就意味着，在前番试探开口的瞬间，汪扶风早就亲手斩断了秦放鹤的所有退路。汪扶风会是最佳的师父选项吗？秦放鹤不确定。那么自己有拒绝的权力吗？没有！既然如此，一切就都简单了。秦放鹤略一沉吟，不卑不亢道\u200c：“学生读典学史，以\u200c诸子为先师，以\u200c陛下为君父。”意思就是，我\u200c孤儿来\u200c的，但从未放弃过希望，努力阅读诸子百家各样典籍，他们便是我\u200c逝去的老师们。我\u200c虽无父，然君主便是天下苍生之父，亦得圆满。上官流露出想收徒的意思，他必须第\u200c一时间领会到，不然便是蠢。但领会到，却又不能表现得太过迫切，不然就是谄媚。现场忽然安静下来\u200c。就连汪扶风也有片刻错愕，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u200c，“好个先师，好个君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