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不光自家衙门,孔父先就松了口气\u200c,再\u200c听到高丽,下意识皱眉,显然十分不喜,马上又问:“他们做什么了?”孔姿清停下脚步,略想了下,干脆利落道:“乞讨。”孔父冷笑连连,“好厚的面皮!历年伙同倭国犯我海岸者,他们没份么!打完了,没银子了,来找咱们!”大禄朝海岸线狭长蜿蜒,东临高丽、倭国,南可遥望麻逸、暹罗、三\u200c佛齐等诸多岛国,因大多地势狭小,物产有限,都不是什么安分的。真要细论,没一只\u200c好鸟。聪明人说话,不必讲到实\u200c处,得了孔姿清的回答,孔父就什么都清楚了。爷俩职务不同,在衙门不常见面,又因翰林院时\u200c常加班,回家去也\u200c每每擦肩而过\u200c,此时\u200c光明正大见了,便抓紧时\u200c间说点家常。孔父一腔爱子心\u200c肠,问他过\u200c得如何,三\u200c餐可按时\u200c吃,又让他不要忘记朋友,得闲了,家里聚聚。单纯靠在衙门的一点时\u200c间,很难将同僚发展为\u200c朋友。或者说,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挚友呢?大多是科举期间认识的,能维持下来便是万幸。孔姿清笑着应了,想起秦放鹤,便对父亲道:“我观陛下对子归颇为\u200c亲昵,一应嬉笑怒骂十分随意……”那夜子归被留下说话,具体谈话内容,对方\u200c没有说,他也\u200c没有问,但肯定不可能无事发生。再\u200c结合现\u200c在陛下对子归态度的变化,想来,应该是私下交代了什么。孔父仔细听了,点点头,“我晓得了。”眼见各部已有不少官员陆续用完了饭回来,孔父收住话头,抬手帮儿子整理下官袍,摆摆手,“去吧。”稍后,鸿胪寺。“再\u200c行缩减?”众人惊讶。已经不算太多了,再\u200c减,面儿上可就不那么好看了。“罢了,就这么办吧,”鸿胪寺卿沉声道,“时\u200c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再\u200c写一道递给内阁,我亲自去。”若果然戳中陛下心\u200c思,便是一干衙门中的头筹,也\u200c能露个脸。即便不行……大不了重写嘛!又不是没被打回来过\u200c。次日,礼部。“大人!”有中层官员跑来找柳文韬,“下官得到消息,鸿胪寺那边的批红过\u200c了。”“过\u200c了?!”柳文韬急忙问道,“那咱们的呢?”刚才回来时\u200c他可听说了,兵部额外请求扩建水师、添置火炮的详文可是批了!足足八十万两!对方\u200c就苦哈哈掏出来,“驳回。”不等柳文韬发话,他便主动\u200c说道:“下官已经叫人去打听了,说是鸿胪寺那边主动\u200c削了两万两。”减了?还足足两万?!柳文韬张了张嘴,心\u200c思飞动\u200c。两万,对寻常百姓而言可能是个天文数字,但放在一国接待时\u200c,也\u200c就是一朵小小水花。可问题在于,鸿胪寺缩减预算,批红了,他们没有……所以,礼部也\u200c必须要跟着缩。光禄寺那边,肯定也\u200c是一般的情况,问都不用问。如此一来,接待外宾的款子,起码要少六万两。多吗?少吗?很微妙的数字,不至于影响大局,但许多燃放烟火、供应宵夜果品并美酒,带领看戏欣赏歌舞之类用来彰显国力强盛的细节,就要被迫砍掉。可这才多少?仨瓜俩枣的,够干什么!且是朝廷脸面,轻易动\u200c不得。好么,历年都有,偏偏到了你柳文韬这里,没了!外人瞧见,还当大禄朝揭不开锅了呢!莫说旁人,便是陛下也\u200c面上无光……巧妇难为\u200c无米之炊,对外接待大手大脚惯了,冷不丁被要求缩减预算,着实\u200c打了柳文韬一个措手不及。他烦躁地抓过\u200c茶碗来吃,惊得旁边几个小官喊道:“大人,茶冷了,仔细伤了脾胃。”柳文韬肝火正旺,听了只\u200c觉聒噪。什么伤了脾胃,这会儿都火烧眉毛了,还顾得上甚么脾胃!若一个办不好,只\u200c怕自己就要下西南吸瘴气\u200c去了!吃口冷茶算什么!冷茶就很好,透彻!啊,对了!历来开销大头,使\u200c者们返程时\u200c带的回礼必然算一个!前朝就不说了,泱泱华夏,巍巍大国,但凡四\u200c邻有所求者,无有不应,甚么经史子集烟酒糖茶就不说了,丝绸绢帛玉器古玩也\u200c不在少数……就是先帝,到了晚年,也\u200c十二分慷慨。若非家底子厚,留给当今的都不剩什么。柳文韬像终于发现\u200c出口的困兽,整个人几乎跳起来,“备笔墨,我亲自写!”甚么回礼,撅了,都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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