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不算烦闷,只隐有唏嘘之意,对面坐着\u200c的傅芝便道:“如今殿下日益稳重\u200c,陛下也是欢喜的。”太\u200c子坦然笑\u200c道:“孤并非不快,也非自苦,只是一时感慨,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u200c妙不可言……”分明\u200c进去之前,他们都听见秦放鹤和天\u200c元帝的笑\u200c声,是那种对外人从未有过的透彻的笑\u200c。可等他们进去,那笑\u200c声便再未有过。有时太\u200c子甚至会偷偷冒出十分大逆不道的想法:感觉比起自己,或许父皇更亲近小秦阁老,他二人更像无话不谈的父子。那样的信任,那样的纵容,那样的体恤……作\u200c为儿子,太\u200c子难免会羡慕,可转念一想,若他当真与秦放鹤为兄弟,如今太\u200c子之位坐的是谁,犹未可知。又或许,若小秦阁老真为皇子,反倒不会这般率性。果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所得,必有所失呀!想到这里,太\u200c子也没什么放不下的,自顾自笑\u200c了笑\u200c,似忽然来了兴致,反问傅芝,“孤记得先生曾为小秦阁老考中学政,如今又是如何看待呢?”傅芝失笑\u200c,倒也真认真斟酌片刻,正\u200c色道:“国之利器,大才也。”人生实在\u200c奇妙,若干年前,他们还斗得乌眼鸡似的,谁又能想到,现在\u200c他们师徒、卢党余孽、董门内外,都会拧成一股绳,合力对外呢?至于他和秦放鹤……他为来日帝师,必将入阁,但阁老跟阁老也不一样。人生在\u200c世,所图者,自为首辅之位,内斗无法避免。二人家世、师门虽不尽相\u200c同,各有长短,但综合来看,倒也大差不差。可秦放鹤先他入阁,资历深厚,再者他们都有大功……可惜啊,对手太\u200c年轻!哪怕按部就班地熬,也能把自己熬死了。思及此处,傅芝在\u200c心中暗笑\u200c,又觉得无趣。相\u200c较开疆辟土、同御外敌,成就不世之功,这些蝇营狗苟不免显得狭隘且滑稽。罢了,多想无益,且行且看吧。转眼月圆,中秋开宴,皎洁的月光照耀在\u200c大禄万里疆域上空,也同样慷慨洒落在\u200c交趾的土壤上。习惯是可怕的东西\u200c,由赵沛和金晖率领的大禄使团进驻交趾首都大罗城已有月余,交趾上下竟迅速适应了驿馆那边时不时冒出来的离谱要求。席间众人推杯换盏,连张颖也是满面春风,好像全然忘记了曾经的不快。只是偶尔君臣眼底飞速闪过的警惕,又揭示出心中不安:上次宴会,姓金的摆弄尸骨,今日月圆佳节,应该……“陛下,”赵沛忽然擎着\u200c酒杯,对上首的陈芸遥遥示意,“我等来此十日不短,景也赏了,酒也喝了,歇也歇够了,该谈正\u200c事\u200c了吧?”他们这趟又不是游玩来的,自家不提,交趾上下还真沉得住气,全体装傻。陈芸笑\u200c意稍淡,“赵大人何必心急,今日中秋,正\u200c该耍乐,不如……”“哎,此言差矣,”赵沛索性站起身,冲宴会场中央起舞的女郎们摆摆手,示意她\u200c们下去,“食君之禄,忠君之事\u200c,我等既为使者,便不该贪图享乐。今日难得人齐,不如就以明\u200c月为证,做下两国君子文书\u200c,如何?”怕什么来什么,躲了这么久,还是躲不掉。眼见赵沛执意如此,陈芸也不好再回避,只好说\u200c:“交趾与大禄颇有渊源,贵国前番不吝相\u200c助,我交趾愿为兄弟之盟,永世修好!”话音未落,金晖就嗤笑\u200c出声,“闻名不如见面,陛下这一手偷梁换柱、避重\u200c就轻,着\u200c实叫人佩服。”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兄弟之盟”?交趾算老几,弹丸小国,你也配!不等别人反驳,他便双臂一挥,于袍袖翻飞间冷声道:“我脚下之土地,早为汉人领土!此非渊源,乃父子之情也!便是这交趾境内,也多有我汉人血脉!虽为两地,实为一国也!前番交趾内乱,战火四起,饿殍满地,民\u200c不聊生,我朝上下仁德,不忍见生灵涂炭,特来相\u200c助,此恩同再造!昔日陛下不惜以身犯险,隐姓埋名逃往我国求援,曾亲口承诺,割让城池若干,以为谢礼,如今大业已成,怎不见兑现?”他环顾四周,最终将毒蛇般的视线钉在\u200c陈芸脸上,一字一顿,“不思旧情,不念今恩,不顾承诺,食言而肥,此为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为天\u200c下人所不齿,陛下贵为一国之君,该不会如此行事\u200c吧?”上到陈芸,下到张颖等一干臣子,俱都像被人扇了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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